正统八年到正统九年这两年时间,基本上算是朱祁镇登基以来最艰难的两年。虽然战乱不断,国家还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个危急时刻。到了正统十年,北方的也先累了,南方的思禄疯了。安南成了傀儡,日本成了血包。
这个时候,缓过劲来的朱祁镇就要开始挨个的收拾这些把“欠打”两字写在脑门上的势力了。首当其冲,就是把“作死”俩字刻在脸上的孟养宣慰司。
安南的战争结束之后,沐昂率军回到云南。常年在西南瘴疠之地带兵作战,彻底耗尽了他的最后一丝精力,就在从木邦宣慰司回到云南府没多久,沐昂就病倒了。
这一病就病了半年,最终还是没有缓过来。世守云南的黔国公第二代,沐英的三个儿子全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为大明朝守住了西南边疆。沐昂死后,黔国公的位置又回到哥哥沐晟的长子沐斌手上。
当初朱祁镇制定“疲敌政策”的时候,沐斌就率军,在南牙关和铁壁关一线负责防守孟养的进攻。沐昂去世之后,沐斌又接果了叔叔的衣钵,继续对孟养宣慰司采取扰乱破坏的“疲敌政策”。
直到正统十年底,从遥远的云南府送来一份上书:思禄死了。这个与大明对抗了十年之久的残暴之人终于寿终正寝了。然而实际上,思禄并不寿终,也不正寝。因为他是被下面人给干掉的。
思禄在木邦战败之后,回到孟养就泡到了酒精里,基本上就没有清醒的时刻。好不容易清醒一下,那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大金沙江畔的部落被明军烧杀抢掠祸祸成了一片白地。然而思禄不但不出兵援助,反过来还加收他们的赋税。
此时此刻,那个流传的江湖上已久的名言又出现了:此处不留爷,爷去投大明。生活在大金沙江两岸的百姓,要么被明军俘虏带了回去,要么顺江而下,回到麓川生活。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而此时的思禄连带队伍的心都没有了。
回到孟养之后,思禄每日没多长时间是清醒的,而整个孟养宣慰司的日常政务就都交到了思礼法身上。作为思家的族人,遇上这样一个酒鬼加暴君,内心中那个深入DNA的背刺神经又被悄悄的拨动了。
正统十年秋,孟养宣慰司的秋税根本就收不上来,这不是废话嘛,整个大金沙江畔最富庶的地区,早就在明军的“焦土政策”下,变成了连绵几百里的无人地带。收不上来税,怎么养兵养大象呢。
就在思禄难得清醒的半个时辰里,思礼法向他汇报了工作。这下可好,借着酒劲,思禄竟然抽出卫士的长刀,要杀思礼法。不是因为他跑得快,肯定就血洒当场了。思礼法彻底的绝望了,心中惴惴不安。
其实思禄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抽出卫士的腰刀,在大殿里乱舞一阵,就又睡过去了。可是思礼法绷不住了,谁知道主公刚才是在耍酒疯还是玩真的,如果下次他再醒来,想起今天这件事,那自己不被全家族灭才怪。
要想活命,很简单,杀了思禄自立为王。
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事不宜迟,思礼法带着家丁就准备进到宫中行刺。来到宫门口,思礼法以宫内有叛变,主公急招自己入宫平叛为由,想骗开宫门。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思礼法身后跟着一帮气势汹汹手持钢刀的家丁。谁是叛乱,谁是平叛的一目了然。但是此时此刻,负责守卫宫殿的卫士,非常统一的让开了大门,谁都知道思礼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