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颊凹陷,眼眶深邃,头发凌乱的少年背靠着床尾,瘫坐在地上,表情绝望又空洞,这大概就是我的兄长张忠了。而地上蹲着的那个男子,眉宇冷峻,眼神坚毅,一只手紧紧抓住我兄长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护着酒壶。
“廷勉,这难道就是未来会声名显赫,西苑骑射三发连中,帝赐金带,进太师兼太子太师的宁阳王………张懋”。
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果然是少年英雄
两人见我突然出现,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房间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我才缓缓开口
“问兄长安,我给你带了小点心,下酒菜,还有福源楼新出的竹叶青”
说着我便蹲下身,把从食盒中取出酒菜酒菜一一摆好。
提起酒壶往杯中倒满一杯酒递给张忠
“你尝尝”
张忠有些艰难的动了动喉结,许久未发出声音,
倒是一旁的张懋看着地上我摆放的酒菜,语气不善道
“你是来添乱的吧?张婉!”
我抬眼白了他一眼,并未立即回复他,而是俯身将散落的酒瓶归置好,扶正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然后拍拍手,一屁股坐地上,又往酒杯中倒了两杯酒,才幽幽开口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着我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见我这般,也并未多言,我往兄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示意他吃掉,
他果然很听话,看着他吃完,我又转眼看着廷勉,他虽有些不快,但好歹还是饮下了那杯酒,
我长叹一声,缓缓道
“兄长,我知你心中的苦闷,但人生的每个渡口都有别样的风景,
适才在来的路上,就觉得你院子附近的那片竹林甚是风雅,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说罢,我又替张忠盛了一碗粥递与他,他接过碗,埋下头动作生硬的一口接着一口的把那碗粥喝完。
就连同碟子里的小菜也一并吃干净了,他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发泄这些天积压的所有情绪……
张懋默不作声,则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看着张忠这般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丝丝怜悯,一个被家族舍弃的嫡子,想要在这偌大的将军府立足,是何等的艰难?
不觉间我鼻头一酸,眼睛竟有些酸胀,我起身,拍了拍张忠的肩膀,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