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等他走到房间门口，就觉后背一凉。

转头看去，却见原本睡着的叶棠不知何时弹坐了起来。

“叶棠？”

叶棠抿唇，努力平复着那如潮水般涌来几欲将她理智淹没的负面情绪。

这边，没得到回应的王武试探着又喊了声，“叶棠？”

大半夜的，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慌。

“叶……”

就在他准备喊最后一遍就逃回屋里的时候，叶棠开口了，“听到了，别喊了。”

“你，睡醒了？”

叶棠抿唇，凌乱的都谈不上美好的属于第三个人的记忆在脑海中肆虐。

数不清的邪恶面孔，狰狞、可怖，邪笑着走近她、凌辱她。

每一次挣扎换来的都是致命的毒打，躺在地上好几天起不来身，吃不下饭……

一个个牢笼中，双目无神的女人无休止的被迫承受着屈辱，受孕、分娩。

孩子像货品般任人挑选，运气好的，等待器官配型结果的过程，能多活上几天。

运气不好的，刚出生便被直接生剖了器官，残骸随意丢到垃圾桶里。

一望无际的地下牢笼，数不清的小小囚笼，婴儿、奶水乃至器官，随时供人取用。

亲眼看着孩子被活剖是什么感觉？

被打的吐血还要被迫承受凌辱有多绝望？

无任何麻药作用的生取器官是什么滋味？

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在最后那刻，她是自由的。

在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后，她觉醒了。

她要往上爬，不择手段。

至少，也要爬出这所地下牢笼。

……

一段空白，应该是对她很屈辱或是很不想回忆的一段。

叶棠看不到。

最后的最后，她将一个婴儿交给一个穿着像个混混的男人。

明明满腹仇恨，临终之际，却满是释然，“孩子是无辜的。”

这是王丽珠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混混，是王武曾误认为的父亲。

他是华国人民警察，是华国派到缅北的卧底。

他将王丽珠的孩子带出了缅北，带回了盛世安康的华国。

看着王武良善（呆笨）的面容，一向直言不讳的她第一次不知如何开口。

“吓死我了，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这做法做着做着直挺挺的就睡过去了……”

“……是，没太休息好。”

“时间也不早了，为了了解你们这个行业，我之前也恶补了一些恐怖片，这都过了子时了，应该没法继续了吧？”

“谁告诉你学这个要看恐怖片的？”这么一番话成功让叶棠从压抑的情绪中抽回，“那玩意但凡有点道行看，都是大写的离谱。”

“那……”王武指了指蜡烛，“继续？”

“不了。”叶棠撑着身子起身，却因那段记忆带来的情绪波动过大，身体有些吃不消。

站到一半，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武几下蹦到她面前，扯着胳膊小心的将人搀起来，“没事吧？”

“没事。”

跟着王武的牵引坐到沙发上，习惯性的侧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快日出了啊……”

王武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望去都是楼，等我们看到太阳的时候都是天光大亮了。”

“是啊。”叶棠忍不住感慨，“高楼林立，太平盛世，真好。”

王丽珠被困在地下那些日子，最想看到的就是日出。

直到死去，她也在想，这辈子还没好好的看一次日出日落。

那些记忆源于王丽珠类似灵魂碎片或是执念的承载，传给她的时候是没有介质的。

所以她的痛、她的情绪，她给她看到的每一幕、每一段，她都和她感同身受。

“也没发烧啊？”

额上传来一抹冰凉，叶棠从记忆中抽回思绪。

侧头看他，“你干嘛？”

收回搭在叶棠额头上的手，“感觉你好像睡傻了，以为是地上凉发烧了。”

“……”叶棠抿唇，情绪翻滚，混沌的脑子想不出该怎样措辞。

“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上去吧，这大半夜的不安全。”

“不用……”

想到她白天电话里说的话，“没事，楼上楼下的，我不坐轮椅。”

变压器受损的缘故，小区电力暂未恢复。

出于业主的便利考虑，物业暂时启用了备用发电机，恢复了居民的基础用电，但公共区包含电梯等尚未恢复。

“咔哒——咔哒——咔哒——”

昏暗的楼梯间，规律的物品敲击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看，我就说得我送你上来吧！”

王武上前一步，将叶棠护到身后。

“这昏天黑地的，你一个人还不得吓死？”

叶棠不语，手轻轻搭到楼梯间的金属扶手上。

“好像是有人在楼上敲扶手。”

想到301的住户是个生活压力蛮大的三口之家，几乎每日都要争吵，男主人被赶出家门也是常事。

“可能是301的男主人又被赶出来，躲楼梯间抽烟呢。”

王武耸了耸鼻子，确实闻到一股烟味儿，心下微安。

“这你也知道？搬来的时间不长，观察的倒是仔细！”

话是这么说，但在正式见到楼上的情况时他也没放下警惕。

两人上楼，他一直保持着比叶棠快一个台阶的步调。

2楼到3楼的距离并不远，两人很快来到3楼消防楼梯入口处。

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姿，和叼在嘴边的香烟。

本来只看阴影挺帅的，但走近后……

一身骚包的花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扫黄组同事在夜场的重点打击对象。

“这，是301的男主人？”

有些话出于个人品德没有说出口，但心中还是暗自道，‘难怪天天吵架被赶出来。’

“他是谁？”

陆洵掐灭香烟，看着王武的眼神不善。

叶棠离开的时候过于冷漠，他心里始终不安宁。

在无数条消息和电话石沉大海后，到底是顾不得什么大局，开车到了门口才发觉时间很晚了。

以为她在睡觉，本想在门口堵她出门再解释今天的事情，没想到大半夜的在楼梯间把人堵到了。

还是和另一个男人……

毕竟是警察，环境昏暗但声音还是能辨别出的。

这是综艺中那个深夜来寻叶棠的男人。

当时看上去两人就像是有什么情感纠葛，私人的事情他没权利插手。

侧头看着叶棠，等她做出反应。

“与你无关。”

“呵~”陆洵轻笑一声，语气很冷，“与我无关？那你说说与谁有关？”

“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