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蕊跪在佛前的蒲团上,石榴、百合在一旁跪着陪伴,李昕在殿外候着。
“李将军,顺诚那样说你,你怎么不揍她?”
李昕走近回答:“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越描越黑。”
“你说我要是把真实情况告诉肃王,肃王会怎么样?”
“皇家最重面子。”李昕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要是说出去了,皇帝肯定会帮着自己儿子对付外人的,还是不说了。
天公不作美,跪完一个时辰,下起了雨,眼看雨越下越大,午后的天空跟锅盖罩住一样黑。
膝盖又麻又疼,令蕊扶着门,趁李昕去找雨伞的功夫,她一溜烟地跑了,石榴、百合冒雨跟着跑。
令蕊扶着墙,忍着膝盖疼在雨中奔跑,雨越下越大,大到李昕看不到她的人。
在雨中奔跑的感觉是舒畅的,雨水冲刷心里的悲愤、委屈和思乡之情。雨中可以尽情释放压抑的情绪,不在乎皇家规矩和脸面,即使狼狈地摔倒也无所谓,总好过强颜欢笑,戴着面具做人。
出了宫,令蕊靠着宫墙,蜷缩着身子嚎啕大哭,哗啦啦的雨水湮没了她的哭嚎。
今日是她与睿王初相识的日子,已经四年了。 当初她大发慈悲去安西城替人疗毒,却不曾想让自己陷入大唐皇权之争的漩涡中,痛失二子,夫妻离心……
想到这里,悲从心来,悔不当初,令蕊伤心痛哭,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水。衣服湿嗒嗒贴在身上,头发也在滴水。
令蕊哭到没力气了,忽然发现雨停了,泪眼婆娑地抬头一看,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自己身边撑着伞。
李潇然蹲下来,弃了伞,将令蕊揽入怀里,“傻瓜,想哭就哭出来,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令蕊靠在他的肩头哭得不能自已,被李潇然冒雨抱上了马车,令蕊哭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秋雨寒凉,他细心给她擦去脸上的雨水,石榴、百合也上了马车,帮着令蕊换掉身上的湿衣服。李潇然拿了一床薄被子将令蕊裹好,她梦中还在嘤嘤哭泣。
王庆赶着马车缓缓驶回王府,李潇然和着被子将令蕊抱回房间。“芸娘,快去煮碗姜汤来,王妃淋了雨。”
令蕊已经醒了,婢女七手八脚地给她擦干头发,喂热茶。李潇然换完衣服一回头,令蕊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发呆。
李潇然拿被子将她盖好,抱着她说:“今日是我们相识的日子,我没忘记,本想打发了安悦就来接你的。”
令蕊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发呆。
李潇然找来药膏,说:“我给你膝盖涂些药。”
“不要,我没那么脆弱!”
李潇然掀开被子,卷起令蕊的裤腿,她的膝盖淤青发紫。李潇然蘸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在淤青处,又给她轻揉了好一会儿。
李潇然拿着银梳,一边给令蕊梳头发,一边说:“你恨我怨我都行,不要折磨你自己。”
“王爷有那么多女人,可以生很多孩子,我却只有一个夫君,一个孩子。”
李潇然紧抱令蕊,什么都没有解释,被令蕊推开。他附耳说:“我跟安悦不会长久,待南诏稳定下来,她就回南诏去,我们回西域过安稳日子。”
“王爷对我的心,还如当年那般吗?”
李潇然郑重回答:“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罢了,不重要了,这样的初心我要不起。你继续办你的宴席,我累了。”令蕊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李潇然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得忍着。掖好被子,他说:“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弥补你的。”
陆宛如的遗憾除了没有子嗣就是没有办过婚礼,如今安悦一来便要宴请宾客,让她这个先进门的王妃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