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成都府,李潇然命人找来大夫,君懿身上深浅伤口有七八处,失血过多。小睿在吐蕃人手上没照顾好,水土不服,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治了三天情况不大好。
“腹泻一点小病都治不好吗?”李潇然质问大夫。
“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本是寻常病。可小公子太小,受了惊吓又耽搁了几天,治了三天效果不理想,这穷乡僻壤的药材有限,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夫撂挑子不干了。
眼看着儿子面色苍白,越来越消瘦,李潇然说:“如今管不了那么多,回长安去医治。王庆,去备车马,今日就出发,知会沿途驿站做好接应准备。”
君懿拄着拐杖说:“我随姐夫一起回长安,小睿受了惊吓,有我陪着会好些。等他痊愈后我再带他回西域。”
“你这身子经得起颠簸吗?”
“姐夫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君懿说完命李温回去收拾东西。
小睿在成都府肃王来探望过两次,君懿咽不下那口气,出发前特来驻军地见肃王。
君懿浑身缠着绷带,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进了肃王的房间,低头行礼,“下官萧君懿见过肃王殿下!”
肃王料定君懿来见自己准没好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寻仇还是问罪,君懿都不敢。
肃王缓缓开口了,“你只剩半条命了,不在客栈养伤,来本王这里做什么?”
“拜肃王殿下所赐,我还有半条命。肃王殿下对我的大恩我怎么敢忘记!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也送肃王殿下一份大礼。”
肃王哼了一声,鄙夷地望向君懿。君懿挪到太师椅上坐下,说:“我有话要单独跟肃王殿下说。”
看君懿伤得走路都困难,量他也没那个本事伤害自己,肃王摆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
屋里只剩肃王和君懿二人,君懿靠在太师椅上,说:“我给肃王殿下讲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西域有个精绝国,二十多年前西域内乱,我父亲带兵守卫楼兰国……那个复仇的孤女就是如今的顺诚王妃!这名字真讽刺,你那个王妃既不顺也不诚!”
“你胡说,污蔑王妃等于污蔑本王!”肃王很生气。
“肃王殿下生什么气,您是气愤顺诚王妃是睿王旧人还是生气她骗了您?”
肃王揪着君懿的衣领说:“你有何证据证明你的话是真的?要是拿不出证据,本王诛你九族!”
“洞房花烛夜您是不是被灌醉了?她在西北时被睿王下了药,所以她嫁给您时就不能生育。她后脑有一处伤疤,是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时,她从假山上摔下来磕了的。”
肃王仔细回想,君懿说的确实是真的,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扎心的事实。“这些都是巧合,口说无凭。”
君懿又说:“肃王殿下可还记得您新婚喝酒中毒,我二哥下狱被严刑拷打的事吗?那看似碰巧的食物相克导致中毒的常识,西域人知道的不少,这并非巧合。还有,您还记得当初顺诚王妃抓走胡苒苒,将她毁容的事吗?真相是胡苒苒与我二姐在安西都护府住过,您的好王妃怕胡苒苒将她的身世说了出去,所以要杀她灭口。”
“住口!”肃王暴怒。
看到肃王气得五官扭曲,君懿心里舒坦多了,伤口也不疼了,捡起拐杖准备离开。肃王道:“你作为安西都护府都护,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所以啊,我要回长安去向陛下请罪!忘了告诉肃王殿下您,顺诚王妃的身世皇上是知道的。我那国君舅舅已经写信澄清此事,也求得了陛下的谅解。”
“你滚!”肃王气得将桌子椅子掀翻,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满地狼藉。
君懿此举无异于杀人诛心,皇帝明明知道顺诚是个二嫁的细作,仍然将她留在肃王身边,可见皇位人选皇帝根本就没考虑过肃王!不被自己的父亲重视就算了,还将他当做牺牲品,娶两个番邦和亲公主,肃王气得抱头痛哭。
君懿躺在马车里陪小睿说话解闷,小睿原本长得很壮实,经过此番折腾面黄肌瘦,小脸没有血色,让人心疼。
沿途州县得到消息,县官在驿站守候,送药送衣服饮食和快马,派人连夜举着火把护送他们的车马至下一个驿站,连夜兼程几天后终于平安到达长安。长途颠簸,君懿的伤口崩开,流了不少血。
太子得知消息,亲自去长安城西城门口迎接,“皇叔,太医院太医都在睿王府内候着,跟我来。”
李潇然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辰赫折腾了太久,恐不能再拖延。”
李翔带重兵开道,金吾卫驾着马车奔袭回了睿王府。李潇然将小睿从车上抱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东跨院,屋子里太医们已经打开了药箱正候着。
“见过睿王爷……”
李潇然心急如焚,“都什么时候了,免礼!快来看看世子!”
君懿从车窗探出头来,拱手道:“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时隔一年又见面了。”
太子回过头看了一眼说:“萧君懿,你怎么也来了,信上说你受了重伤。”
君懿挣扎着说:“此事说来话长!托太子殿下的鸿福,臣还活着。”他向李翔招了招手,“小舅子又见面了,来,拉我一把。将我送去我二哥那里。”
“姐夫你衣服上都是血,你伤在哪里?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李翔问道。
“我浑身是伤,你站着别动,我自己来。”君懿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出了马车,他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太子和李翔看君懿走路都费劲,于是说:“你躺好,我们抬你进去。”
李翔扶君懿躺在被子里,四个金吾卫拽着被子角将他缓缓抬进睿王府。
太子边走边说:“太医院太医都来了睿王府,这里有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材,你就在这里养伤吧!”
横竖行动不便,只能听别人摆布。君懿被抬进东跨院厢房,两个闲着的太医围了上来给他处理伤口。“天气炎热,萧都护腿上的几处伤口溃烂流脓了,得及时处理。”
太医不由分说,用剪刀剪了君懿的裤子,用竹镊子拿着纱布使劲挤压伤口,脓血被挤出来,君懿咬着手绢还是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陆宛如和安悦在小睿的房门外张望,几个太医看过之后说:“小公子患了肠胃炎,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耽搁了太长时间,身子都快被拖垮了。”
李潇然问:“太医可有医治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