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依看了一眼赵小棠,缓缓说道:“你多少也得劝着一点,要是再闹出什么风波来,难免不会波及到你。你就算不为他人想想,也得为自己谋算几分才是。”
秦云依的话是什么意思,赵小棠的心思玲珑剔透,怎能不晓得?
想到自己的亲事,还有日后也要依仗秦家,不能撕破脸皮。纵然心底气恼秦云依,赵小棠也只得婉转应承道:“是,这件事,我会仔细思量了,多亏表姐费了一番心思,要不然的话,只怕我这次也落不到一个好字。”
“这不算什么。”秦云依虚应几句,“毕竟也是血脉相连,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看着赵老太太行事糊涂,无辜累了表妹的名声么?但凡我这个表姐能为你做的,定然不会少你半分。”
若是不能为你做的,你也不必多施手段。否则的话,必定让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赵小棠起身道谢,心里却气得直吐血。秦云依这副嘴脸,活像给了自己天大的恩惠似的。自己从头到尾,哪有受到她半点恩泽。
她倒好,却是一副大恩人,大菩萨的嘴脸,真真让人想撕了她的颜面下来,踩在地上,狠狠践踏一番才能出这番恶气。
秦云依端茶送客,赵小棠也知道再多逗留一分钟,也是自取其辱,就笑着告辞了。
一出院门口,赵小棠就回头狠狠瞪了几眼,秦云依,就让你现在嚣张吧,总有一日,我一并取回来,将你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几倍还回去――
秋姨娘和萍姨娘的丧事很快就妥当了。府里头一下子少了几个人,突然之间,像是静下了许多似的。丫鬟和婆子走路的时候,似乎也不带声响,好像生怕惹恼了主子,也会轮到自个儿倒霉。
秦云依看在眼里,不过是淡淡一笑,这些丫鬟婆子,不过是怕几日功夫,过了几日,还不是原先怎么样,以后也是怎么样的?
有心思的,照样揣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没有心思的,心里头照样有自己的盘算。
就在秦云依专心刺绣的时候,一个丫鬟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秦云依道:“小姐,不好了,绿翠姐姐的老子娘要来赎她走了。”
一不留神听到这个消息,秦云依手里的针头扎到了她的手。在一旁服侍的黄莺听到声响,就留意到秦云依这边,见秦云依被针扎了,就嗔怒道:“好端端的说话不好么?非要给小姐说出这等晦气话?何况,绿翠的老子娘来赎她走,也不是什么坏事。何来不好?”
秦云依定定神,见眼前的小丫鬟有点吓坏的模样,就对黄莺道:“粗声粗气的,哪有大户人家的丫鬟的款,你呀,在我跟前也就罢了,到了外头,难道也是这样么?”
黄莺的优点,就是永远知道自己的分寸,秦云依这么一说,她立即福了福身子道:“都是奴婢的不是。”
秦云依再回头瞅着这个小丫鬟,知道是个不经事的丫鬟,略微笑了笑,安抚道:“你也是一片好心,虽说言语上冲撞了点,念在你初犯,我也不会计较。可你日后要记住,这说话做事得有分寸。不要动不动就把好不好这样的词挂在嘴边。要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是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讲究,可若是日后要和官家打交道,就得守着人家的规矩来说。”
秦云依的这番敲打下来,黄莺听在耳朵,记在心里,不过,她也暗暗思量,小姐这话头出来,是不是说日后要以官家的标准来约束底下的人么?
秦云依说完这番话,就把小丫鬟打发下去了,然后对黄莺道:“你去夫人屋子里,跟碧玉说一声,就说这件事,要缓着来。”
前些日子,秦云依就想给绿翠找一门好亲事。结果,却因为自个儿的事情给耽误了,如今想来,秦云依心底也焦急了,要是母亲随便给绿翠找一门亲事,岂不是亏待了绿翠这些年的一片真心?
钱氏得了女儿这样的话,略微一思忖,就对绿翠的老子娘道:“这事,按理说,我该应了你们就是。可你家的姑娘是在我的女儿跟前服侍着。怎么着,也得她点头才是。再说了,绿翠是什么心思,我也不大晓得。不如,我让底下的人带你过去,你好好与你们的女儿商量一下,如何?”
绿翠的老子娘,其实也是秦府的家生子,在一个偏远的小山庄做了一个小管事,一心想着绿翠能做秦云依的陪嫁。可前些日子,听到一些秦府的风声,他们就开始有了别的打算。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媒婆,说苏州有一户好人家,正想娶大户人家的丫鬟做儿媳妇,给的聘礼十分丰厚。
若是绿翠攀上这样的人家,比做姨娘强上十倍。绿翠的老子娘就动心了,拿着聘礼中的一些银子,来给绿翠赎身子,指望着自己这个女儿嫁出去,成了正经人家的妻子,也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情。
此时听到夫人如此客气,绿翠的爹娘一下子就懵了,这是一辈子都没有得体面,早就听说女儿极为能干,想不到会能干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