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后街一片乌云惨雾,那些带头闹事的几个管事并自己的家人,一律被秦云依以放人的名义驱赶。
虽然打着放人的名义,可路过的人都知晓,这些人肯定是犯了大错,被侯府驱逐,放人,也就是名义上好听罢了。
月上中天,蒋宁还没有回自己的屋子里,就被母亲请到她的院子里头去了。
蒋太夫人抹着眼泪道:“那些人,都是服侍我们侯府好几代的人,怎么说赶就赶?这要是让外头的人知晓了,岂不是说儿媳是个不容人的人?”
“我这也是为她着想的,偏偏搁着婆媳的名分,我去说她,就怕她心底不舒坦。儿啊,你就去跟她说说,做错了事情,能改就好,何必要赶尽杀绝?”
蒋宁闻言,淡淡问了一句道:“你在府里头怎么晓得这件事?”
蒋太夫人闻言,下意识望向了孙嬷嬷。
孙嬷嬷见蒋太夫人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心底暗暗叫苦。不过,她素来有急智,道:“这阖府都知道的事情,太夫人这边怎么瞒得了?”
“是啊,这件事闹腾得挺大了,我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
蒋太夫人盯着儿子神色道:“我不是想让你们夫妻出了嫌隙,不过,我们侯府一贯宽仁,何必闹得如此僵?”
“娘,那你说,放人,是一件不宽仁的事情吗?”
蒋宁虽然在衙门里办差,却不妨碍他知道外头市井里传的消息。他也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的母亲。
“很多大户人家,都有放人的惯例。我们侯府,也不是没有过。老太君过大寿的时候,不也常常放那些做事妥帖的老人出府?难道老太君不宽仁吗?”
蒋太夫人的眼圈一红,老太君对她来说,最宽仁不过的人。“是娘想岔了,还以为儿媳是要赶人走。”
“自然要赶人走。”蒋宁直截了当道:“如今的侯府是什么情形,别人不知晓也就罢了,难道娘你也不知道吗?养着这些人,我们侯府消耗不起。”
蒋太夫人的目光闪了闪,弱弱问道:“府里头的银子都没了吗?”
蒋宁努力控制逐渐涌上来的怒气,这账册才给秦云依几日工夫,有多少银子,难道母亲一点概念也没有吗?
蒋太夫人瞧出儿子的不悦,又补了一句道:“那账册,我看了就眼花,就让孙嬷嬷帮我打理,那明面上有多少银子,娘还真的不晓得。”
蒋宁又望了孙嬷嬷一眼,然后对蒋太夫人道:“娘,我们还欠着人家银子,娶媳妇的时候,儿子那点俸禄,还不够买一抬聘礼,就去外头借了银子周转。”
蒋太夫人闻言,大吃一惊,知道府里头的银子紧张,却不曾想,到了这地步。“那儿媳今日买人的钱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嫁妆吗?这可不行,她才嫁进来几日功夫,怎能用到她的嫁妆?你赶紧还回去,莫让儿媳吃亏。”
蒋宁又深深叹气:“我那点俸禄,还要拿去还债,若是给了云依,只怕这个月的数目又得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