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史书上所说,这金钗记里头的书生就是负心薄幸之人,始乱终弃不说了,还诬赖说人家好端端的小姐是尤物。”
“呸,这种腌臜的话都说得出,当初山盟海誓的时候,还说人家小姐是天上的嫦娥来着。最让人不齿的,等那个小姐嫁了人,还充什么表哥上门去私会。也亏那个小姐后来醒悟过来了,再也不见这种腌臜小人一面。临到老的时候,还不安好心,非要写出这么一出戏,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
“按我说,这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负心薄幸的男子比他更无耻的。”
“表嫂知道的倒是蛮清楚。”大房的二奶奶捏着帕子道:“我们这些看戏的人,只知道戏里头说的故事,可不晓得这里头有这么多的道道。不晓得,表嫂从哪里听说了?”
这是变相说秦云依的心思腌臜,表里不一,果然,二奶奶的话一说完,刘府的人都露出了一丝不屑。
秦云依扫了二奶奶一眼,道:“难道二奶奶不识字吗?就算不识字,刚才也应该仔细听我说话才是。我明明都说了,这些故事都是从史书上看过来的,若是二奶奶不信,把史书搬过来,我即刻点给你看。”
这话一出,二奶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是个能干人,偏偏不识字,秦云依的话,戳到她心窝子里去了。
秦云依看到她的脸色,也大约猜出什么意思,有些人家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就不让女子识字。
可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多半也是没有什么远见。纵然是手腕了得,那都是虚的。
“要我说,这看戏,就得看斩驸马这种戏。忘恩负义,抛弃结发,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算计,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比禽兽还不如?”
这席话下来,刘太夫人的脸色铁青一片,青筋直跳,“好,好,说的真好。想不到你有这等见识,蒋欣儿在你身边,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秦云依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太夫人的嘴里反话。不过,她还是笑着应和道:“承蒙老太太看得起,我不过是说一点拙见罢了。”
“拙见?”老太太皮笑肉不笑道:“我们阖府上上下下,可没有一个人说得过你啊。”
“那也是大家抬举我的缘故。”秦云依保持着微笑,“若不是各位太太和奶奶们给面子,我这张嘴再厉害,也说不过你们几张嘴,不是吗?”
秦云依表面上是说,刘府的人让着她,实际上,却是暗讽刘府的人轮流上阵,欺负他一个弱女子。
刘太夫人听了这话,气的倒仰,偏偏不能撕开颜面,望向了秦云依的眼里,充满了敌意。
秦云依并不在意,刘府的人先给她下马威,后头又别有居心安排这出戏,这就是摆明了车马,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以为这侯府就是软柿子,他们爱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可秦云依是什么人,她怎会在这种有关尊严的事情上退让?
“既然外孙媳妇喜欢看斩驸马,就让戏班子的人改了戏吧。”
刘太夫人毕竟是个经历风浪的人,很快就平息了怒气,反击回去:“按我说,这个结发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做妻子的告丈夫的道理?”
“何况,就算告赢了又如何?她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反倒送了丈夫的一条性命,她若是对丈夫有半点真心,我就不信她舍得丈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