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当真是说到做到,皇家的侍卫排在玉祥门口,中间是天子的舆车。
“上去!”宋景川皱了皱眉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和嫌弃。
我刚要说“我不”,他晃了晃手中的剑,挑眉道:“洛阳,北邙山。葬着谁,你心里有数。”
他安排在夜晚赶路,白天所有人到驿站休息。
夜晚赶路虽然慢了些,视野不佳,对我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我怕阳光,对活人来说,阳光是珍贵又温暖的东西,对我却不是。
他从不与我同坐舆车,着侍卫制服,骑红棕马,隐藏在一堆侍从里。
尽管如此,我总是一眼就能在一堆人里找出他来。
“喂,宋景川,你来一下,我有事问你。”我掀开帘子,朝他招招手。
“多事。”
他极不情愿的慢下来,直到与我并排而行。
“宋景川,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坐舆车,这不是天子的舆车么?这么宽敞,完全可以坐得下两个人。”
“愚蠢。”
他懒得理我,勒紧缰绳,喝道:“驾!”
“宋景川,你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你不要以为我很愿意同你说话,我只是怀疑.......怀疑有诈,怀疑你又在使坏。”
他一天到晚八百个心眼子,谁知道他又在玩哪出?
“是,算你聪明了一回。朕统一中原,不免得罪一些宵小之辈,对朕怀恨在心。”
“朕如此大张旗鼓回开封,唯恐路上遇到鼠辈偷袭行刺,于是将你放在舆车里。若真有歹人行刺,肯定是直奔舆车而来,如此而已。”
说罢,他神清气爽的骑马走到前面去。
狗东西,还知道自己作恶多端,肯定会不得好死,拉我当垫背的。
在进入开封城前一晚,宋景川也放松下来,让众人先回宫,他要在驿站休息一日。
“你,周青鸾,不准走。”
“凭什么?”
“凭朕是天子,凭你只不过是朕灭南唐后的俘虏,朕便可以对你为所欲为,想怎样就怎样。”
不过是寥寥数语,言语之间尽显九州之主的威严。
“如果我非要走呢?”
他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是聪明人,更对你那荒淫无道、一无是处的亡夫一往情深,朕让你往东,你便不敢往西。”
“人啊,大多数时候,就是这么愚蠢,又好拿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驿站里除了我与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他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他的配剑,悠闲的喝酒。
他喝酒一小口一小口的,酒入愁肠,比女子还要秀气。
我突然想起李狗子来,那还是在瑞王府的时候,李狗子也是这般喝酒。每每他喝醉了,便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当时我还年幼,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只当人喝醉了都会胡言乱语。
等懂的时候,却为时已晚,无处可逃,也无路可退。
“来,倾城,陪我一会儿……”
他举起酒杯,对着站在二楼客房门口的我,“倾城,下来陪陪我。”
看来醉得不轻。
我转身回房去,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