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把破碎的瓷片扔到秋月面前,“吞了它,本宫就饶了你。”
秋月拿起瓷片,犹豫再三,松开手,瓷片掉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没用的东西,这是你自己选的。来人啊,宫女秋月打碎了本宫心爱的青花瓷瓶,砍去双手双脚,以示惩戒。”
“贺兰”,我拉着她的衣袖劝道,“秋月也不是故意的,就先罚一年月钱,饶……饶她这一回吧。”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目若冰霜,黑色的眼眸里闪着张狂,“本宫饶了那么多人,可有人饶过本宫的孩儿。”
“贺兰,死者已矣,就让小皇子安息吧,不要再凭添罪孽。”
“姐姐说得对极了”,她莞尔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秋月和下人们长吁一口气,相互对视,正要行礼谢恩。
贺兰轻启朱唇,面带笑意,“拉下去,砍了秋月的手脚,砍完之后给本宫呈上来。”
这种猫捉老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游戏,我见惠太妃这么玩过,宋景川也这么玩过。
把他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获得掌握生杀大权的快感。
秋月大骂“祸国妖妃,不得好死”,随后被公公们掌嘴拖了下去,众人胆战心惊的退下。
吴娘子见此情景,暗示我也该走了,再待下去双方都很难堪。
“贺兰,我改日.....改日再过来看你;你先好生歇着。”
“姐姐难得来一趟,不多陪妾身说会儿话么?”
她从软榻上起身,扶我面对面坐下,挥手让吴娘子先回太微宫去。
“这两支钗,原是南唐瑞王李重光送给我的,不知姐姐可还记得?”
她从首饰盒里挑出两支珍珠发钗,稍稍用力捏了捏,原本硕大圆润的珍珠瞬间变成了粉末。
“我记得,贺兰,那天是你生辰,我与府中姬妾们为你庆生。”
“殿下从胸口拿出锦盒,锦盒里有这两支珠花,殿下亲自插到你头上的。”
她满意的点点头,摊开手掌。
手心中的珍珠粉末随风飘散,无影无踪。
“我的孩儿死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我,他还没有喊我一声娘亲,便冤死在这深宫之中。”
“姐姐是否觉得贺兰冷血,连已经死了的小皇儿都利用。”
我终于明白她为何要去太医院找到小皇子的尸身,要抱着小皇子在太宸宫前等宋景川整整两个时辰。
为何要与小皇子絮絮叨叨说那么多话,又为何要把小皇子放到宋景川怀里。
贺兰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品行高洁的女子。
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如何去争宠,如何去讨男人欢心,如何去获得男人的怜爱。
“他永远都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婴孩,还未出生,还未有一声啼哭,就枉死在他怀里,就算他贵为九五之尊又如何?”
“那个婴孩,是本宫与最爱的男子所孕;有了他,本宫便有了希望;现在他没有了,本宫便谁也不怕了。”
她将光秃秃的银钗扔进首饰盒里,满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