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未能挽回竹桑的性命,经过此番生生死死,却也看破红尘万象。
在安葬竹桑后,长风皈依道教,四海为家;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纯阳剑,成为道家的精神领袖。
而一尘法师,自那以后在慈恩寺后山种下两株青竹;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种下的两株青竹,已经长成了一片大大的竹林。
一尘法师将这片竹林叫做知返林,取“迷途知返”之意。
我幼年常看到一尘法师在知返林里,或是参禅,或是练功。
山间的清风吹动细长的竹叶,落到他宽大的袈裟上;每每这时,他便轻轻拾起竹叶,贴与胸前。
我疑惑不过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竹林,全然不值得一尘法师那般去爱惜。
却不知,那片竹林里珍藏了这样一段过往。
弹指一须臾,人生不过寥寥数年。
在父母逝去之后,早已过不惑之年的长风回到开封城继承祖业,经营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文渊阁。
丹青不知老将至,功名于我如浮云。
世人只道文渊阁的司空掌柜是个老顽童,殊不知,看似无情却有情,情至深处不自知。
“长风道长,想必你此前去慈恩寺,也看到过后山的知返林。”
“你看到那细细密密的竹林,轻盈纤细,便知一尘法师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他当初之所以坚决阻止你用七星灯为竹桑续命,是因为他深知那是逆天改命的邪术。”
“此后你们一拍两散,道不同不相为谋,至死都未再见过。”
他是文渊阁里玩世不恭的司空掌柜,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长风道长。
并非他不够好,也并非他不够深情。命运弄人,感情的事本就很难说清楚。
我告诉他,一尘法师曾教我们画符去骗信众的钱。
司空老头笑得像个孩童一般,戏谑道:“他难道不知,画符是我道教才有的东西吗?”
“一尘法师当然知道,他常说佛道不分家,不要那么在乎细节。若是被人识破了,他就会换上道袍,称呼对方为道友,或者善人。”
我在他那堆破破烂烂的宝贝里,挑挑拣拣半天也没找到个能用的。
他骂骂咧咧说我不识好歹,又指着一个三清铃告诉我,他当年曾经用这个法器在湘西如何大显神威。
“老头,口说无凭,那你倒是给我找一个东西出来,能把白泽抓回来。我那个朋友……就是在找他。”
他挨个拿起法器一顿鬼哭狼嚎,从太白金星到太上老君喊了个遍,白泽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老头,要不你喊喊观音菩萨急急如律令;或者如来佛祖南无阿弥陀佛啥的;没准比你那些神仙要灵验……”
他胡子都气歪了,将我扫地出门,扬言道,士可杀不可辱。
“喂!司空老头,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一个温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青姑娘,听闻你最近一直在找抱琴之人,你可是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