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你听我狡辩一下……”
不管我怎么解释,贺兰只是歪着头斜眼看着我。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愤恨与嘲讽。
推己及人,她看到我跑向白泽,又看到我与白泽那么亲密。
心里有气,实属正常。
我闷闷不乐的回到太微宫,吴娘子与婢女们还在守岁。
除夕夜一向有守岁的传统,寓意岁岁平安。
她们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哈欠连天。
那时候我还小,刚刚嫁给李狗子不久。
除夕夜也是这样困得很,坐在天香苑的院子里等李狗子从皇宫里回来。
那时瑞王府一个姬妾也没有,连贺兰也没有,冷清得很。
李狗子从皇宫里回来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大多都是一些我没吃过的饴糖和甜心。
他痴痴的望着我吃,眼里满是笑意,又担心我噎着了,一直说“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嘴碎得很。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当时不会觉得它有多美好。
但是,事后回想起来,却美好得不太真实。
我放任自己沉浸在胡思乱想里,未察觉到宋景川已经站在身旁很久了。
“陛下,你怎么来了?没有……没有陪瑜妃娘娘么?”
他像多年前一样,从袖口里拿出一颗饴糖,笑道:“快,尝一尝。”
“不了,陛下,我……我不能吃东西,也……也没有五感。”
他用帕子托着饴糖,满怀期待的望着我,“舔一口,就舔一下,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饴糖吗?”
以前太过于久远,用白泽的话来说,那些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陛下,你看懂今天宴会上的傩舞了吗?”
烛光摇曳,他拿起剪刀剪掉太长的灯芯,问道:“你见过他了对吗?他是来见你的对吗?”
“你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你们把朕当什么?可有考虑过朕的感受?!”
“白泽?名字倒是不错。上次朕的配剑确实没能伤害的了他,朕怎么忘了瑜妃娘娘的纯阳剑。”
“宋景川!”我最怕他用这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话。
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宋景川,他不是来见我的,他也不是白泽。”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他绕这么大个圈子,是来见谁的?”
我当然不能说是来见贺兰的,只能支吾道:“你就当他是来见我的吧。”
他把帕子中的饴糖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饴糖瞬间碎裂成渣。
“朕最讨厌你这样摇摆不定,三心二意。”
“宋景川,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身边不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婢女们被争吵声惊醒,太微宫里乱成一团。
正月初一宋景川与瑜妃娘娘去祭拜祖先,皇家轿辇浩浩荡荡的从宣武门出发。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悲从中来。
真是可怜,就算从这么高的城楼上跳下去,也是死不了的。
只要七星灯不灭,就永远都只能这样苟活着。
死,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
天空中又开始下雪,地上渐渐被白雪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