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已经落满了灰,钥匙还是藏在牌匾之下。
是上次我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我坐在书堆里,无端的想起很多人来。
曾经在这里与司空老头斗嘴,在这里与白泽重逢。
我坐在司空老头常坐的位置上,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对面卖酒的铺子。
昏暗的烛火下,店家与娘子将酒坛子一件件搬回屋子里。
顽皮的孩童又跑出来,跌了一跤,哭得稀里哗啦。
这才是人间烟火,是我心中最渴望的事。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铺子,并没有什么反常。
为何司空老头,盯着他们一看就是一整天?
难道是因为他们酿的酒格外好喝?
我走进店里,甩出一排铜钱,豪气道:“买酒!”
女掌柜出来,谄媚的笑道:“小娘子,我们今日已经打烊,您明天再过来。”
环顾四周,就是普通的酿酒作坊,甚至有些杂乱,并无奇特之处。
或许,司空老头每次看着这一家人,实在想念竹桑。
若竹桑还活着,又嫁给了他,如今,他也是儿孙绕膝,而不是一个性情古怪的独居老头。
无边无际的忧愁围绕着我,我点起烛火,正惬意的闭上眼睛,难得的享受独处。
楼上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似乎在挣脱什么。
我从小最怕鬼,大约是因为亏心事做得太多。
世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就不一样了,因为亏心事做多了,哪怕那个鬼不是来找我的,我也以为是来找我的,怕得很。
这大概就叫心虚。
“谁?谁在楼上?不要……不要装神弄鬼!”
“你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赶紧出来,你姑奶奶饶你一命。”
输人不输阵。
用最害怕、最哆哆嗦嗦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楼上果然消停了些,瞬间安静了下来。
…………
不安静还好,一安静下来,我更害怕了。
闭上眼就能感受到椅子上已经长出十双手,马上就要对我进行极限拉扯。
头顶上的鬼魅们张牙舞爪,贴着身从我旁边飞过去。
连对面酒铺的狗都不叫了,孩子也不哭了。
万籁俱静,静得可怕。
“你……你倒是出点声啊,你这样,这样我更害怕了。”
我猫着腰,颤颤巍巍的提着灯,眯着眼睛,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幸亏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若是有心跳,我的心怕不是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到了二楼。
这里是司空老头平日里睡觉的地方,原本应该像个狗窝一样。
此时却收拾得整整齐齐,整齐得让我怀疑自己眼花了。
墙脚的柱子上,绑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人。
他的头发盖在脸上,被铁锁链五花大绑。
我胆战心惊的走过去,掀开他的头发。
是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