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段不算愉快的往事,郝萧习惯性地拿出一支烟放在嘴里,但看着已经可以独自努力的小关雨欣,他欣慰一笑。
之前是小杜琳绮,现在……你好像已经找到了在这一时光景里只属于你的那个人啊。
啊……对,你至少还有小关歆雪。
思绪袭来,郝萧拿出了打火机作势就要点烟,这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敢。”
郝萧一愣,看了看右手上的手表笑了。
“你还在呢?我还以为你对你的学生都漠不关心呢,留下你的未婚夫就跑了。你就不怕我什么都不做吗?”
手表上映射出莫笛的影像,自打离开她就这样默默关注着,况且作为未婚妻的她可是十分了解郝萧的为人。
“你不会这么做的。”
郝萧爽朗一笑,说道:
“哈哈哈,是啊是啊。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行,那我也要抓紧去做装饰了,我可不擅长这东西啊~等下见。”
郝萧挂断视频电话,旋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悄悄把手表表盘的镜头对准了小关雨欣。
胆怯仍未完全得到抚平,小关雨欣已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台下的座椅,体检那天的画面如梦魇般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终究难掩恐惧。
“加油!雨欣!我在这呢!”
一个女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小关雨欣惊吓了一会儿表情激动起来。
“琳绮!琳绮是你吗?!”
“嗯嗯!我在!”
小杜琳绮的声音同样无比兴奋。
郝萧来到小关雨欣身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蓝色贝雷帽,然后将手表递给了她,自己则是转身离开。
加油啊,关雨欣。
后台中。
小徐芳柔看向小韦忆漫,小韦忆漫了然地点点头。
小徐芳柔大声喊道:
“那么大家!”
所有同学都看向了小徐芳柔。
“在莫笛老师和郝萧老师还有李老师过来之前,除了没法解决的问题,各自做好演出前的准备。觉得自己已经全部都准备好的同学,帮助一下别人,可以吗?”
“可以!”
“现在我去找宾东,淑妍,雨欣,还有......春芽!他们一个都不能落下!我不在这的时候,大家都听副班的,好吗?”
“好!”
动员完成,初一六班的同学忙碌起来。
钟楼,在未寒的往日这里是不少学生的游乐场,现在则是略显寂寥,喜爱停留于塔顶的白鸽早已迈上南飞的旅途,只剩这座孤单的钟楼,它没有翅膀,无法随着它的玩伴在天际自由翱翔,落寞地矗立着,日复一日地经历寒风的吹打。
遥远彼方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天空飘荡着绚丽华彩与五色的气球,好不热闹。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楼梯中响起,看来今天钟楼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哦不,第二位客人。
“找到你了。”
蜷缩在塔顶像一只落单孤雁的小宾东正独自感伤,闻声,他抬起头,泪痕醒眼。
小林淑妍内心一怔,柔声说道:
“怎么……搞成这样子?走吧,大家正需要你呢,你可是我们的指挥啊。”
对此小宾东只是看着她说道:
“没有春芽在的庆典,你会玩得开心吗?”
一瞬间的愕然无声,答案已经明了。
小林淑妍的脸上闪过一丝寂寞,她表情缓了缓,笑着说道:
“当然……会啊。”
小宾东无法理解,把头埋低。
小林淑妍背过身去望向远方。
“有些事情注定没法圆满,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春芽他陪不了我们是吗?”
“……他会死。”
小宾东一愣,“死”对于他来说是何其遥远的一个字眼,然而现在却是被小林淑妍残忍地摆在了面前。
他会死?
死?
死……
不可能的,他是魔王……怎么会死?
不应该的,他是勇者……怎么能死?
不可以……不行……不要……不……
往昔的画面在眼前一幕幕回放闪动,春芽灿烂肆意的笑容那样地鼓舞人心,亦如他的名字,初阳,带给人无限希望和活力。
他怎么会死呢?
直到那苍白的脸庞再次浮现,最后留给他的那一份凄惨的笑容。
小宾东崩溃了。
“所以说啊,多读点书就能懂了。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无论是春芽他自己,还是我们。”
“你凭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请不要说得好像只有你在痛苦一样。从小到大,我读过的书,我遇见的挫折而流的泪都不及给他的万分之一。”
“那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啊。”
“诶?”
小宾东恍惚地抬起头,有点不确信小林淑妍刚刚说出的话。此刻眼前女孩的背影要远比他高大地多,自然也……寂寞地多。
“我从来没想过喜欢一个人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顺从他做出改变,为了他忍耐自己的心意,因为他夜晚躲在被窝里痛哭流涕,渐渐地我明白了,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强求。”
“所以我感激相遇,要尽自己最大努力表现得更好更优越,过得更好,做一个知书达理的人,成为孤独的他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伙伴。”
“要得意地展露出自己幸运的一面,要足够光鲜亮丽。我知道的,这对不幸的他来说无疑有点残忍,但这样的话......这样他就不会感到有任何罪责,能够安心。”
“要是我也在他面前崩溃的话,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林淑妍的颤音愈来愈明显,直到苦痛压弯了她柔嫩的双肩,再也不能自已。
“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做给他看啊……”
“不就搞得像我在向他索求一样吗……”
“他能给我什么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对于少年少女来说,成长可能就是一瞬之间的事,就比如眼下恸哭的小林淑妍,无语凝噎的小宾东。
小宾东攥紧的拳头默默松开,他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起身来到啜泣的小林淑妍身旁,拿出燕尾服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了她。
“书里面的大道理读多少遍我还是不清楚啦。”
“嗯……?”
“你说的那什么知其什么什么的,安之什么什么的,哎呀我就是搞不懂这些麻烦的古文,但通俗说的话是不是就算不完美的结局也要欣然接受啊?”
小林淑妍噗嗤一笑,呵呵说道: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好像遇见他们两人的这段日子就是为了教会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
“坚强。”
“……是啊,坚强。”
“我都不知道你还喜欢初阳……明明总是和他唱反调来着。”
小林淑妍脸一红,气鼓鼓地说道:
“我的事你少管!哼!还不是都怪某个呆子自认为是天底下最委屈,最痛苦的人,我才只好拿自己举例说明吗?”
小宾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向小林淑妍道歉。
“宾东——!淑妍——!你们在哪?赶紧回去排练啊,要赶不上去庆典的车了!”
钟楼下,小徐芳柔急急忙忙地跑过,像个小笨蛋一样四处张望,扯着嗓子漫无目的地喊到。
“糟糕!好像耽误太多时间了。”
小宾东一下子慌了起来,小林淑妍则是一脸有趣地看着乱跑小徐芳柔,说道:
“诶,你说,要是我们一直不下去的话她会不会急坏了啊?”
“都这个时候了别捉弄班长了啊,你也太腹黑了吧?”
小林淑妍嘴巴一嘟:
“切~等下在芳柔面前你可不要笨到和她说春芽身体的事。”
“我知道啦,你也要帮我啊,不然我自己肯定会露馅的。”
“那是自然,走吧。”
“嗯。”
由于小林淑妍刚才一直蹲在地上哭,再加上穿的是汉服,为了不让衣服粘上灰尘她的腿这时已经麻了,于是小宾东便背着她下了钟楼,出现在小徐芳柔面前。
古筝独奏,小提琴独奏以及大指挥家终于会合,而擅自消失不见的两人自然少不了小徐芳柔一阵数落。
好在有小林淑妍帮忙打掩护,小宾东才没有在被问到春芽的事情时表露出马脚,他心虚地转移话题,说道:
“怎么突然间徐芳柔你就有了班长的范呢?”
“嗯?”
小徐芳柔眉头一挑,似乎有一种班长的权威受到质疑后的不悦,当然,她举手投足间也有些得意。
不过,稳定同学们的情绪,动员大家各司其职,确实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呢,对于当初只是为了偏袒小关雨欣,所以一时兴起担任班长的她来说。
“唉哟,骄傲的不得了呢,看来小冒失鬼终于成长了呢。”
对于小林淑妍再寻常不过的挖苦,小徐芳柔没太在意,她更担心好闺蜜崴伤的脚现在怎么样了。
诚然这不过是小林淑妍和小宾东用来打幌子的借口,但既然小徐芳柔问了,自然要顺坡下驴啦,春芽的事也已交代过了,两人用平常的理由对付了小徐芳柔,随后三人便抓紧时间朝着学校的礼堂赶去。
待他们离开过后,钟楼后面出现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随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弯下腰捡起一个纸飞机,手指掐掉嘴里的香烟弹掉一点烟灰,好奇地打开纸飞机。
“嗯……?原来就是你小子啊,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