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拿物品不足两周,又是一个周四,下班后,应欢雨来搬东西。
到门口,开锁,有动静,惊了狗狗;牛牛很兴奋,在房里又跳又叫。
门开了,灯没开,屋里很黑;牛牛最先扑上来,本不想理,可它连番不断,只好先抱起;起身时,随手按了门口的开关。
抬眼往里看,吓了一跳,原来有人。
一边指责为何不开灯,一边忍受“儿子”不停往脸上舔。见对方不答话,便转而逗起了怀里的牛牛,诉说对其两周的思念;边说边朝里走。
进了屋,屋里男人不看他,靠在办公椅上,电脑没开,也没看屏幕;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只有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偶尔忽闪一下;活像个人偶。
应欢雨说了句,“我来收拾东西。”就自顾自地动起手来。
椅子上还是没动静。
房间内一下安静起来,安静得让人尴尬。很快,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拣出一堆,统一丢在沙发上,蹲下来,一同叠;然后摆进行李箱。狗狗以为又要同回复阳,生怕把它落下,便一直往前凑,扰的应欢雨只好边赶边收拾。
越往外赶,狗狗越着急,就越往她身上蹿;赶着,赶着,突然急了,开始斥责起来;慢慢火气越来越大,不再说狗,开始说人。
“我要找个听我话的男人,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让他往西,他就不能撵鸡;到时我愿意干啥就干啥…”姿态,不是胜利者的居高临下。
“我以后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谁也不能管我…”情绪变得激动,委屈一下没憋住,竟哽咽起来;让人心酸。
“我发誓,我要找一个比你更好的…”整理后,情绪稍稳定。
椅子终于动了,申中省缓缓起身,慢慢转过头。应欢雨这才看清,可不看还好,一看惊着啦;人瘦的快脱相了,脸小了一圈,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洗没洗,在灯光下,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竟有白发;眼睛里布满血丝,写满惆怅。他不舍地望向这边,他眨了眨眼神,掉下了一地温柔…
他嘴唇干出了一层皮,上面有裂纹;就见他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索性只看不说;行注目礼,含情地注目礼。
被惊着的应欢雨禁了声,眼前这人是谁…几个月前,她还拍下对方的大肚照,发给陈其成取笑呢;可如今的申中省…她根本联系不到一块了。
应欢雨现在脑子里满是疑问:怎么这么瘦?不吃东西的吗?状态这么差,不睡觉的嘛?
看的人心疼,看的人、心不安。
恻隐心一闪,应欢雨没一句多言;开始继续收拾。
期间,应欢雨想到余摄住的地方没电脑,就想把申中省台式电脑搬走。
只不过里面都是申中省的资料,实在没地方倒腾。
于是,又想把申中省iPad带走。
申中省说,“我们在一起之前就跟着我了,不值钱;让它继续陪着我吧,里面还保留着你玩的模拟城市,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
“模拟…假的,有什么念想可留的?”应欢雨道。
“模拟也是一种经历,你当它是假的,可我当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申中省如是道。
应欢雨不再言语,也不再要求。收拾完后,下了楼;申中省想送行,一个坚持不让,一个执意坚持。
楼下,驻足告别,本想上去拥抱,可身体没听使唤。眼睛看过来,盯着想说什么,刚一对视…嘴巴还没张开,眼睛就涌出水来;借着苍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在眼眶。
被女人发现了,感染了,情绪一下上了来;哽咽着说了句:“谁也没说非跟谁一辈子。”语气委屈又凄凉。
不再说话,男人转身上了楼,又在拐角停了下;手在眼窝底下擦了擦,再回身,躲在门口立柱旁,看女人径直朝外走,朝外慢慢走。
小区大门外,一辆蓝黄色的出租车,不知停了有多久。见人来,一男人开门出来,把行李装入了后备厢。
随后,人,上了车,车,驶进了车河…
申中省忽然不受控制往外跑,朝着小区门外跑;眼睛跟着后尾灯,车多,穿插着,跑着、跑着就分不清了。
再回来,家里变了样;鞋架空了,衣橱空了,房间空了,人心更空了。
不想在房里待,待不住,心跳的紧,七上八下的。于是下楼,带着牛牛,在小区一圈圈转。转着,转着,到了便利店;料想今夜注定难眠,就进去了,买了一瓶二锅头。
酒,心情好或者不好,喝它,都容易多;内心太悲,会痛,一口口咽下去,总嫌烈度不够,麻痹不了,就想再喝;不知不觉八两已下肚。
只是酒精只负责麻痹身体,心倒是跳的不那么慌了;但它不负责麻痹情绪,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恍然如梦中;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没反应过来。一直到现在,恍然如梦中…
拿出手机,翻看照片;眼里渐渐有柔情,嘴角慢慢有了笑意。接着翻,类似一张全家福,映入眼帘。背景是复阳的一家饭店,桌子上架着一只羊腿;大家围坐四周,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