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有些错愕,瞟着那团紧张的恨不能缩起来的人形,小声道:“你还跪着作甚?”
奉御官胆颤地扬起脸,为难地盯着地面。
姬发更加不解,将这张莫名其妙的脸辨识了一下,错愕道:“孤,很可怕?”
“请陛下恕罪……”奉御官只哆嗦着恳求,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姬发见他有难言之隐,也知问不出什么。便起身下床,穿好外袍后缓慢地往殿外走。
身后的奉御官战战兢兢地跟着,大气不敢出。
待二人行至翩羽宫的大门前,姬发拉住是正要传令的奉御官,他想给姜昕彤一个惊喜。
但是,当他走进寝殿,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偎在暖炉前酣睡的崇露霏。
他无声地走过去,将屋内干净如昔的摆设打量清楚,才停到崇露霏的面前,摇着她的肩膀将她唤醒。
同样是惊恐外加诧异的眼神,崇露霏当即伏地,叩首行礼。
姬发免了她的礼,淡淡地问:“现下什么时辰,姜儿人在何处?”
“回禀陛下……娘娘她……她在陛下昏迷之时……为救西岐城民解脱魔家四将的围困……已经往朝歌去了……”
崇露霏虽然有些不忍和担心,却依旧老老实实地将这些天的大事说于他知晓。
姬发虚弱僵硬的身体明显摇了两摇,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扶住了床前的梁柱。
这番话在他耳内消化殆尽,却也经历了很长时间。
终于,他从呆愣中回过神,哑然道:“孤睡了多久?”
“将近三个多月……”崇露霏悄悄抬起头,目睹他那无表情的脸近乎蜡纸般苍白。
“姜儿可有分娩?”
姬发还惦记着自己见姜昕彤最后一面时,她那挺着肚子的可爱模样。
崇露霏点点头,换上轻松一些的语气答道:
“回禀陛下,娘娘已顺利产下小公子。娘娘还在宫内时,吩咐宫人待陛下苏醒后再行定夺小殿下的名字,所以,还请陛下成全了娘娘的心意。”
“孩子呢……抱来让孤看看!”
姬发有些疲倦地转了身,坐于床头,眼神里凉下去的温度因为太过淡漠,让人以为他在生气。
熟悉姬发的人可能都知道,自从那十年的苦恋后,他的喜怒哀乐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意义不明的状态。
能够让他敞开心扉这样温柔的事,除却姜昕彤便无人能够做到。
当然,跟在姜昕彤身边多年的崇露霏多少明白了他那冷淡表情下一颗动荡不安的心。
所以,她顺从地退出寝殿,到奶娘房里将熟睡的小殿下抱了过来,并且差人将姬发苏醒的事情通知了姜子牙。
许是入夜寒冷且步行颠簸,崇露霏怀内婴孩刚进寝殿大门,便开始啼哭。
响亮地哭声迎来姬发的注意,他起身迎去,将孩儿揽入怀中。
说来也怪,刚才还啼哭不止的婴孩,见到生父后,马上止住哭,仰面看着他,小手胡乱地扒拉着姬发的衣领。
此番祥和之态委实让旁观之人心内感动,崇露霏也瞬间湿了眼眶。
姬发凝着孩儿的眉眼鼻尖,心内五味杂陈,遂抚摸着他的小脸,扭身道:
“传令下去,此子名曰诵,即日起加封太子。”
崇露霏低头谢恩,拱起的嘴角里,却有些淡淡的遗憾。
若是此番姜昕彤身在宫内便再好不过了。
此刻,姜子牙已知晓姬发苏醒的消息,在翩羽宫正殿外侯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