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出生入死,多少次刀山血海里淌过来的,就这么要走了……
有将士已经忍不住红了眼,互相传染着,接二连三所有人都落了泪,要走的舍不得,要留的也舍不得。
宁王捧着圣旨望着台下垂头丧气的众人,心情比他们复杂百倍。
他从邺京启程回云州的前一晚曾和世子促膝长谈,对他日后在邺京该如何自处也稍稍有些数。
他孤身在外要藏拙自保,却为北境争取来这么多抚恤银……皇帝是不是已经发现宁王世子聪慧过人、开始磋磨他了?
宁王不自觉攥紧了拳头,越发担心明若昀日后在邺京的处境,英挺的眉心也皱起了三道横纹。
明辙看着独占半边营地的粮食忍了忍翻涌的恶意,把目光投向另半边饷银。
自从明若昀入京他就一直在青州随大军开垦荒田和秋收,导致他现在一看到粮食就反胃,连清粥都喝不得。
明辙望着那一车车贴着封条的木箱,两眼如炬地在心里盘算——
宁王府这些年往军中贴补的银子朝廷有没有一道算进去?
若是能把贴补的银子还回来,母亲的手头就宽裕了,他在王府里的生活也不用那么拮据。
见宁王面无喜色心底一沉,等副将带押运官下去休整小心凑上前。
“父亲,可是有何不妥?”
宁王摇了摇头把圣旨收起来,跨刀回营帐,“你协助郭将军清点所有粮饷,带人日夜监守,绝不容失!
你大哥在邺京经营不易,这些粮饷务必要一文不少地分发给将士们。”
明明是陛下赏赐的恩典,怎么成明若昀经营来的了?他一个病秧子在邺京能干什么。
明辙心中不忿,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眼下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往年军中的粮饷有不少都是父王都用自己的俸禄贴补的,这次朝廷给足了抚恤银,父王可要……”
“你要为父克扣将士们的抚恤银?!”
宁王疾行的脚步骤停,逆光的脸上满是怒容。
“克扣”这个字眼实在是太严重了,明辙可不敢承认,否则他在军营里这么多年的经营全部都要前功尽弃。
急忙解释:“父王息怒!孩儿和众将士出生入死情同手足,怎会有此不仁不义的念头。
孩儿想说的是……是快要过年了,府里的账上已没有余富,父王可要动用一小部分抚恤银在营里多置办几桌酒席,好歹和众将士把年过了再放他们离开……”
宁王横眉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他没有怂恿自己克扣抚恤银的意思缓缓舒展开眉眼,轻斥道:
“将士们出生入死落下一身伤病,抚恤银是他们回乡安身立命的根本,自然是越多越好,怎么能动?”
明辙连连称是,“是孩儿莽撞了,父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