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分为东西二院,东院多为达官显贵跟前的红人,因此地方阔些,那些人大多都有自己的小房子。
而西院所住的,皆是罪孽深重之人,地方狭小,人又多,所以大家都挤在一个小屋子里。
大抵是人的劣根性作祟,就算自己是罪人,那也要找个更加罪大恶极的人,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羞愧。
程玠就是那个被视作罪大恶极的人,他刚入住西院之时,就被孤立了,他被人驱逐着,住进了漏风又漏水的小柴房。
他本还可以安慰自己,虽说环境简陋,好歹是独自居住,倒也乐得自在。
这几日,他一直在收拾这小柴房,不曾见过什么人,今日他累了,便想着出去散散心…谁曾想,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他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房子又乱了!
本就布满灰尘的墙上,被人写上了‘叛国贼’三个大字,白墙黑字极为显眼,地上满是七零八落的木柴,还有些许碎瓦,就连他用草垛铺就的“床”,都被人用水打湿了,这一切,都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今夜,是没法睡个好觉了。
他正气得浑身发抖,身后远远的,就传来了讥讽之声。
“呦,你们瞧,那就是叛国贼了!这么罪孽深重,居然还有脸活着?若是我啊,怕是早就羞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轻柳,你这么说就过分了…要我说啊,他就该这样活着,活着才好赎罪啊,呵。”
轻柳看向身旁的青衣男子,抖了抖身子,低声说道“温诀,你这是又想到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了?”
青衣男子掩唇刚想反驳些什么,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揍了一拳,原来是程玠再也听不下去,急得直接上手打人了。
那一同来的五六个人惊呼一声,待回过神来,他们一撸袖子就朝程玠打去,边打边骂道“怎么?我们说错了什么吗?”
“你既然来了这,就该乖乖的听我们的话,说不准我们还可以放过你!不过如今,不给你个教训看看,你怕是不知道谁才是老大了!”
双拳难敌四手,纵是程玠满腔怒火,却也被打得红一块紫一块的。
他突然感觉腰间一松,低头看去,竟是被人扯去了腰带,没了腰带,衣衫就零乱的散落开来。
胸口 大片白皙的肌肤 暴露在空气里,可他却顾不上去拢紧衣裳,满地寻找一个重要的物件。
“是不是在找这个?没想到啊,叛国贼所用的箫,竟是随处可见的青竹制的,怎么?你祖父连个上等的玉箫都不能为你置办么?”
程玠盯着轻柳手中的青竹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把它还给我!”
轻柳晃了晃青竹箫,眼珠子滴溜一转,想出了个馊主意,他轻笑一声,嗤道“还你?可以,你若能从温诀跨下过去,我便还你。”
程玠看到他与温诀相视一笑的场景,拳头逐渐捏紧,突然他膝弯处一疼,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摔倒在地,他侧首回看,是一个瘦高的人拿了根木柴,方才应该就是他打的。
众人见此哈哈大笑,他越是狼狈不堪,就越是让他们解气,平时里所受的气,在找到发泄口时,猛地,转变为扑面而来的恶意。
程玠听着周围的讥笑声,心头漫上委屈,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如今却要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