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仔细审视墙上的标记,发现的确存在不自然的地方。
通常来说,当一个度日如年的囚徒或被放逐孤岛的水手,要记录自己的受难天数时候,总是会采用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方法:一横四竖。五条印记代表五天,既简单又清晰,在丧失自由的漫漫长夜里,对记录者而言会是一种绝佳的安慰。
但劳伦斯的标记并不是这样,遍布整面墙的标记虽称职地展现了囚犯的怨恨,但其表现形式却不符合既定标准:标记多种多样,有三横一竖的、两横一竖的,有弯曲犹如大蛇的线条,也有如波浪般剧烈起伏的线条。
“这太不自然了,我怎么没注意到呢?比起记录日期,这更像是在有意的涂鸦。”阿尔弗雷德激动地说。“巴德老爷说的对,劳伦斯一定将金币藏在这里!”
“这骗子大王,又留下了一个谜题。”克劳喃喃地说道。
“这表示咱们还有迹可循!”巴德老爷突然冒出来说道,他本已急地直冒冷汗,现在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便死死地瞪着墙上的标记,企图看出个所以然来。
“也有可能这只是精神异常的劳伦斯临死之前的一个玩笑。”沃尔特提出不同的意见,但瞬间便被反对声淹没。巴德老爷列举了埃及金字塔内部通道的景象,就像他曾经进去过似的;克劳则搬来了查理一世在遭砍头前企图依靠暗号逃生的传说,他说得栩栩如生,坚信查理一世就是因为遗漏了某个看似寻常的标记才掉了脑袋;阿尔弗雷德更是从人性角度剖析,以几部颇具名望的中世纪骑士小说告诉沃尔特,被关在牢房里的人,不管是求生也好,绝望也罢,都不会做出现在这种标记。
沃尔特见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责他,意识到集体意志的自我欺骗是强大的——这正符合他一贯以来的工作专业——其中容不下一粒反对的沙粒。巴德老爷等人顺应了他们自己渴望寻宝的决心。他看到了这一点,便不再多言。
“卡特,你怎么变得安静了?”克劳注意到他的海盗没有吭声,这是在他们相识的这几个月里都未曾出现过的情况。此时,他的海盗同伴正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墙壁,嘴巴微张,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卡特?”
“这玩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什么?”克劳一听,赶紧抓住卡特的肩膀。“你确定是这些标记?”
“我不知道。”卡特经这么一问,又有些动摇了。
克劳发出一声窝火的叹息,追问道;“你快好好想想,是在哪见过这些标记?”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一定是西印度群岛某个沙丘上的大石头上。”
“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见过这奇怪的标记呢?”巴德老爷不相信地嘟起了嘴。
“啊,闭嘴吧,臭老头,你懂个屁。要说关押囚犯,我们才是行家!”卡特以专家的口吻教训道。“加勒比海有数以万记的沙丘和岛屿,对于犯了错误的人而言,那里是他们天然的囚牢!海盗和水手被放逐孤岛上,他们找块石头记录时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此说来,倒是我少见多怪咯?”巴德老爷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那么,你倒是说说,是哪位犯人留下过这种标记?”
“问题就在这儿,这不是犯人留下来的东西。”卡特搓着手,已难掩饰内心的狂喜。“听着,咱们发现宝贝了。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某个沙丘上看到过,那一次,我是跟着基德船长去埋宝藏的!”
“哦!”众人一下来了精神,纷纷凑近卡特,聆听这位海盗老手的珍贵经验。
“没错,埋宝藏!墙上这些玩意,根本不是犯人数天数的记录,而是定位宝藏位置的坐标!”他生怕有人没明白他的意思,便走到墙边,声情并茂地把这一藏宝机制描绘出来。
“看,这儿,两竖一横,是三,没错吧。但这不是指三天,而是叫你走三步。”
“没错,快看这地板!”巴德老爷指着脚下的那一块块石砖拼成的地面,尽管有些不够对称,却依旧大致形成一个方形网格。
“对,顺着他的意思,一步便是一格石砖。从第一个标记开始,走三格;第二个标记:再走两格;接着,再走四格;然后……”
“然后就到了奇怪的标记。”阿尔插嘴道,他指着那条宛如大蛇的标记,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