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以奥拉夫的标准,死人都会与他争功,乞丐都比他有钱!他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强盗!”安格冷笑着说,完全没理会克劳那么明显的指责。
“我想亨利大概就是用人失误,他不可能会相信这样的结果,也不可能骗自己说内鬼就这样找到了。”克劳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那可难说。”莱德嘟囔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格扬起了眉毛。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们的夏洛蒂小姐可没法证明她不是奸细。巴德家的商人都是一个鸟样,只要有利可图,便能丢弃所有人性!”
“这可太过分了!”布莱恩船长猛地站了起来,强硬的气势,甚至让公会的其他人退缩了两步。
“好了,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安格皱着眉说,“红毛,你刚才说船主小姐‘暂时没事’是什么意思?”
克劳心想,这位安格的听力可真好。阿尔弗雷德则觉得,安格正在趁巴德老爷和罗伯特先生不在之时,努力成为淑女号的中心人物。
谁都想把这支不容小觑的力量攥在手中。
“暂时没事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克劳说,“亨利气坏了,但他急于启程去寻找宝藏,因此没有时间处置奸细,他打算把夏洛蒂小姐关在女王号上,待到寻宝队伍满载而归,再慢慢处理她。”
“噢,我的天啊!”布莱恩船长气得哇哇直叫,大有豁出去与海盗拼命的架势,安格赶忙劝慰他。
“放心吧,船长。红毛说咱们还有时间,在亨利前去寻宝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她,还有老船主和他那两个没用的保镖。”
“恐怕你们没这机会。”克劳摇了摇头,继续似有似无地观察着众人。“亨利已经决定了,要巴德老爷、罗伯特先生还有阿尔弗雷德等人加入先遣队,你们也是,明天一早就出发。”
安格慢慢地坐下,神情满是遗憾,像得了胃病一样。看来,他真的很渴望成为淑女号的核心力量。当然,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幅光景了。
“唉,如果是两天前,我一定会开心死的,可现在?我怎么可能有这个心情去寻宝呢。”安格摇着头说,却没有注意到吧台前的文森特中尉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细想起来,这倒也是理所当然,亨利留着咱们,不就是为了帮他‘出谋划策’吗?”安格叹了口气,然后将凌厉的眼光瞪向克劳。“倒是你,红毛,你现在如此坦白,是否是受了亨利的命令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克劳皱起眉。
“在我看来,到现在为止最像内奸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你究竟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是要引诱我们去反抗,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吗?”
克劳闭上了眼睛,意外地发现安格说的话不无道理。他现在的作为的确像一棵墙头草,夹在好人与坏人之间,暧昧不清,模棱两可。但他知道,现在越是解释,便越像是在掩饰,于是便闭了嘴,无视布莱恩船长那充满敌意的灼人目光,只顾倒尽最后一滴上好的“狮心王”烈酒。
互相地猜疑令阿尔弗雷德感到疲惫不堪,他走出了船长室,回到了厨房,开始在凌乱的房间里收拾探险的装备,也一并收拾同样凌乱的自己的心情。
1月20日,也就是第二天清晨,当太阳还在海平面之下懒散不愿升起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便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在毫无知觉中掏出了手枪,直指着发出声响的地方。
“嘿!你小心一点!”那是艾米丽的声音,听起来火气十足。
阿尔松了口气,依然不愿睁开眼睛,就这样倒在床上,想要继续酣睡。
“怎么样,阿尔少爷准备好了吗?”罗伯特先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尔意识到发生了事情,便机敏地竖起了耳朵。
“还没有呢,罗伯特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时候就叫我们起来?”
“艾米丽,请您,还有阿尔少爷快一些,我们得出发了,作为寻宝的先遣队。这是亨利·巴斯克的命令。”
是啊。阿尔在朦胧中想,一早登岛,他昨天就已经知道了,罗伯特先生和巴德老爷要归队,他昨天也已经知道了,所以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嗯?
他猛地睁开眼睛,瞪着眼前那惊讶的女子。艾米丽也要登岛,他昨天可没听说这件事啊?
“我……我也要去吗?”艾米丽恐慌地说,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那些探险家们的其中一员。
“是的,这是海盗的命令,作为回报,夏洛蒂小姐会回到淑女号来,组织我们自己的力量……”
阿尔犹如被一盆冷水泼洒了面门,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思考那些关于人质调动的事情,他的心思变得清晰起来,并全部聚焦到寻宝的旅程上。
他将挂在床头的佩剑拿下,又用袖子把手枪擦了擦,这才艰难地站起身来。如果说万事开头难,那么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已经经历过生死,自认为可以应付此刻的紧张,但他发现,他的脚在抖动,只比旁边的艾米丽的症状要轻微些许。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在等待着他们,可在这之前,还有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要做。艾米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虽然依旧红润健康,神情却显得闷闷不乐。她没有时间准备妆容,索性便放弃了打扮,专心于其他工作。药品、食物、干净的棉布,还有一口大锅,都被她塞进了旅行箱里。阿尔弗雷德看着她工作,嘟囔着说自己可不会去搬运这些东西。
“随你的便。”艾米丽没好气地说着,仍不停地往箱子里塞东西。“我早就不指望阿尔少爷能够怜香惜玉了,不用你帮忙,自然有人会帮我搬东西。”
“好吧。”阿尔莫名感到有些生气,不禁大声告诉厨娘,他只要剑不离身,枪不离手便足够了,但他并不介意帮助艾米丽搬运她那堆大大小小的家当。
“不用了,谢谢!”艾米丽戏弄般地笑着,见阿尔生气了,便没有阻拦,任凭他逞能地托起箱子,朝着甲板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