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赢不了你吗?”文森特扬起血淋淋的眉毛问道。
“是的,此刻的你,不会比我强。”
阿尔不知道这是挑衅的计策,还是获胜的宣言。总之,这看似不明智的发言,果真招来了文森特的最强一击。居合出手,就连空气都为之震动,阿尔仿佛听见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的雷鸣。在恍惚间,他看到了五把刀刃,如幻影般,在文森特的身前展开。
已经放出豪迈之语的路德维希,亦对此做出了回应,他左手手指向前,几乎触摸到对手的刀刃,如玩味一般吃透了实物的距离,他指尖渗血,接着右手突然刺出,正好抵在了文森特的剑尖上,不仅制止了攻势,还顺势而出,猛地刺穿了文森特的肩膀。
胜负,已分。
“好,好!不愧是你,我的挚友,我的劲敌!”文森特兴奋地叫道,然后,如尘缘已了般,立即躺倒,再也没了声息。
过了良久,先是路德艰难地坐在了地上,他检查了下自己胸口的伤势,然后大口地喘气,就像要晕倒了一般。
“你没事吧?艾米丽,艾米丽!”
艾米丽丢下了巴德老爷,立即就走了过来。她取下随身携带的医用物资,开始为路德紧急处理伤口。
“文森特中尉,死了吗?”她颤巍巍地问道。而回复她的则是文森特起伏的胸膛。
“放心……他伤得比我轻,这该死的家伙,下手竟如此狠辣……”路德痛苦地说道。
但阿尔却产生了疑问。
“路德……你说,此时的文森特中尉比你还强,只是因为幻想而影响了发挥……这不是真的吧,这只是你为了迷惑对方而说的假话?”
路德白了阿尔一眼。
“我可没那个能耐,小子。你说的伎俩,是克劳那家伙会用的招,但是我的评价是真实的……如果你想进阶剑术的极限的话,阿尔少爷,你就必须对自己的实力有准确的认识。文森特最后那招,即便是十年前的我,也很难说可以完美应对,事实便是如此,他这些年来一直精进技巧,早已超越了现在的我。”
“但是你赢了……是因为你对你们双方的实力均有正确的认识,对吗?”
“不错,我的实力不济是一方面,而他的执念则影响更坏。可惜啊,文森特。”
“你没有杀他,也是不想趁人之危吗?”艾米丽问道。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挚友,是我在那个该死的俱乐部里唯一的朋友。”
“这很危险,路德……如果你已经认识到双方的差距,却还手下留情的话,那你就是个傻瓜,白痴!”阿尔激动地说道。
路德看了看他,“你就像夏洛蒂小姐那样对我说教。阿尔少爷,连夏洛蒂都无法改变我,你还在费什么劲呢?这就是我的性格。”
“这是路德的侠义之道,也正是我欣赏他的地方。”巴德老爷这时候也过来了,看样子,他已经找到了一些令他满意的线索。
“怎么样,还挺行的吧?”他幸灾乐祸地看着路德,此时艾米丽已完成了应急处置,开始检查文森特的脸伤。
“别嘚瑟了,老爷,想想海盗怎么办吧。我偷摸着跑过来,本来是想跟海盗拼杀一阵的,现在,我可没这本事了,你自己看着办!”
“这可不行,你快点好起来!”巴德老爷惊恐地说道。
“还有我呢,你们放心好了!”阿尔弗雷德放话道,引来众人的侧目。
“嘿嘿,嘿嘿嘿……”巴德老爷竟然嘲笑了起来。
“阿尔少爷,你还……”艾米丽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想打击她的情郎。
“不……阿尔少爷很有天赋。嘿!”路德认真地看着阿尔,问道,“刚才的对决,你都看清楚了吗?”
阿尔点了点头,脑中回忆着文森特与路德的一招一式,全都无比真切。
“好好消化,好好沉淀……不要急于求成,多练习,要给你的身体记忆的时间……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有所成就……”
阿尔又想起了许久以前老师的话语,而这些话不应从路德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才对。
“行了行了,我刚才已经找到了路……路德,你能带上文森特一起走吗?”
“是,我可以……阿尔少爷,你来开路。”
他们收拾了一下,默默告别了埋葬土着文明的房间,穿过最里面的拱门,继续沿着坡道往下行走。刚走了不久,一阵冷飕飕的,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顿时把方才井底之蛙般的压抑全部冲散。阿尔弗雷德很享受这阵风,除了他的脸颊一如几日来那样冷得犹如被刀子割开以外,这风给他更多的感受是沁人心脾,犹如刚结束了地狱之旅,而重返人间一般。再走了一段,斜坡来到了尽头,变成了一块平整的、广阔的空间。他重新审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与之前不同,已经失去了人为的痕迹:没有怵人雕像,没有金边立柱,也没有水晶骸骨和骆马的木乃伊,有的只是在漫长岁月中逐渐成型的钟乳石和积满了海水的洼地。还放犹如孩童般一般疯狂地穿梭在石缝之间,而在那风声的尽头,一道道柔和的光芒铺洒在地上、水上、石头上,使火炬的光芒变得微不足道。
阿尔熄灭了火炬,一边走一边感受风的声音,渐渐的,水洼变成了平台大小的池塘,延续向前,在岩石间交错蜿蜒。到了平地的尽头,几个池塘汇聚成一个小湖再往前则是一个小瀑布,旁边是一条上坡,在这里已能看见洞口的光线,以及潮汐的轰鸣声。细流随着潮汐缓缓冲击着瀑布顶端,忽快忽慢的水流打在底下的湖面,声音显得悦耳动听。
阿尔抖擞精神,三两下便爬上了坡,他本想回身帮助艾米丽与巴德老爷,却突然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
此时,他们已正处于山脉的最底部,火山口的旁边,在这里,大自然就像一位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大师,在山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太阳提供了光亮,而海水则随着潮汐涌进涌出,在蜿蜒分布的钟乳石的干涉下,形成了千百个水潭和湖泊,这便是他们刚刚走过的路。
阿尔很是奇怪,像这样大的一个洞口,怎么他们在海峡上行驶时全然没有发现?莫不是洞口已经爬满了植被,或者它藏在某个静谧的海湾中?他不得其解,于是继续前进,又拐过一段拔地而起的钟乳石山,他看见了一条……船?
“这是……淑女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