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忠祥见沈安言因为自己的承诺，而面色有所改变，也肯开口了，便觉得沈安言应当是喜欢听他说这些话的。

至少，沈安言已经愿意听他说话了。

他也有心要转移沈安言的注意力，想多鼓励鼓励他，便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公子可能不知，奴才祖上便一直是在御前伺候的，奴才的曾祖父，更是掌管着数千禁军，还娶了当时的长公主为妻，奴才一族从此荣耀无限，在这都城内……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

忠祥单膝跪着太累，索性盘腿坐在地上。

沈安言就靠在椅子上，垂眸听着他讲故事，一时间有些惊讶得不知该做何表情，再开口时，已经能勉强发音，“那你怎么……”

只是声音仍旧沙哑得厉害，若非仔细辨认，都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人嘛，一旦坐上了高位，听多了那些吹捧，便总是容易变得嚣张，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该得到更好的，好像这世道如何亏待了他……”

忠祥的话，本是讥讽自己那犯了错的祖父和父亲，但听在沈安言耳里，却犹如当头一棒。

是啊……

这世道本就如此，他又并非才活一日，曾经的那些屈辱和卑贱还历历在目，他一直以为自己记得很深刻，却原来早就忘了。

他辛苦筹谋至今，为的不就是活着吗？

只要是活着，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能去秦国自然是最好，便是不能去又能如何呢？

而今萧景容对他并未完全厌弃，即便他身心憔悴，已无力再演戏去阿谀奉承，可男人想要的也未必是他的谄媚和讨好。

他并非完全没有机会了。

不过是错了几次选择，需要重头再来，但他还年轻，有了忠祥和重风的庇护，他试错的机会也增加了许多。

只要不是再如这般莽撞，像忠祥说的……谁知哪一日，他会不会就能光明正大地从摄政王府离开。

忠祥自然看出沈安言的神色已完全不同往日，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无意的话想清了许多，又变回那个充满自信干劲满满的公子，眉眼便也多了几分笑。

他像是没看出来，继续说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忠祥原来不叫这个名，他姓钟，是钟氏一族的嫡长孙，自小便生得玉雪可爱，同他母亲生得更像些，而且自小便聪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那时候的皇帝是文景帝，也就是萧景容与先皇的父皇，他的曾祖母便也是文景帝的嫡亲姑姑，按着这层关系，据说不管是文景帝还是穆凉王，还是已经故去的沈越大人，都曾抱过他。

穆凉王与沈越大人当时还打起来，说是都抢着要他当孙女婿。

钟家如日中天，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