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的苦折磨得他人不人鬼不鬼,他宅子被烧,金子被抢,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惨死在自己面前,一路被追杀,灰头土脸又狼狈至极地来到都城,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地奢望着能有个人可以护住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低到尘埃里了。
萧景容对他伸出的手,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的,他其实都是感激的。
如果他发现了巧玉私奔的真相后,萧景容没有逼着他回答建安郡主的问题,没有骂他“卑贱肮脏”,没有生气丢下他一走了之,秦怿安排的人也没能借此机会离间他们,他不会因此心生忌惮和恐慌而生出想要逃走的念头,萧景容也不会因为忌惮而警告他……或许,他们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但是想想,又觉得这样的假设很可笑。
两个完全没有信任,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无法互相理解和宽容……就算没有这些误会,他们也根本走不到白头偕老。
分歧是注定的,并不只是巧合。
温玉看了他许久,才说道:“萧景容虽是摄政王,与我也算是兄弟,但我也不得不说,他这人的确不算是个好归属,你看得清楚些也好,余生漫漫……还有得熬呢。”
说罢,笑了笑,只塞给沈安言一封信便离开了。
沈安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低眸,将信件拆开,却发现里面是一张地图,地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一刻钟后消失。
地图画得很细致,寻常人看一眼都觉得头晕,偏巧沈安言记忆力惊人,眯眸将地图仔细扫了一遍,记得差不多时,图纸上的“地图”却逐渐消失了。
最后,手中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纸。
而这时,有下人过来禀报,说是萧景容醒了,但是不肯喝药,非要见沈安言。
沈安言将那张白纸折叠好放入袖中的暗袋,让下人推自己过去。
萧景容此刻就坐在床榻上,面色憔悴虚弱,可看见沈安言时眼睛却亮得很。
沈安言问道:“找我做什么?”
萧景容想从床上起身,可惜刚动一下,人就差点摔倒在床下。
意识到自己此刻容易失态,萧景容也没再动,而是看向沈安言问道:“人……抓到了吗?”
沈安言倒是没想到他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心心念念着西域王派来的那些刺客。
“没有。”
萧景容蹙眉。
沈安言又接着说道:“抓不到才是好事,谁知道抓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萧景容还要起身,但这回动作却慢了许多,“本王得去看看……”
沈安言就这么看着他,也没阻拦。
旁边有下人伺候穿衣,巧的是,重风也在这个时候登门,把萧景容带回去了,甚至好几次望着沈安言欲言又止。
他们一走,沈安言面色便沉了,看向红袖道:“去查查,出什么事了。”不是西域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就是秦国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是。”
天机阁众人遍布五湖四海,尤其沈安言还着重关注秦国的情况,天机阁的老窝就在秦国,红袖的命令刚发布出去,第五日,就有消息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