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着手指头说:“江西待了半个月,汉中待了两个月,刚到广元。”
“嗯……”五叔点点头,露出些微疲态,“搞过哪些东西?”
“林麝、青獐、黑熊、猞猁、老虎、云豹、金钱豹……”我一样样说给五叔听,他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问我卖的价钱如何。
“过两年就停手吧。”五叔忽然说,“年前我就提醒过你,这条路走不通,没办法一辈子走下去,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还带着这么好几个人一起,总得给大家带条活路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类似的话,头一次是在汉中武侯镇黄刚那里,可这次从五叔口中说出,我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叔,你放心吧,我会考虑清楚的。”
“你二十岁了,将来还要成家,你父母走的早,我也只能带你到这里……”五叔说着叹了口气,“今年过年还能不能再见到我都说不准,将来全靠你自己,知道吗?”
我顿时有些心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活着总要完成作为一个人的基本使命,我们都是普通人,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可能有些老套,可这就是我们的基本使命。”他说说停停,“赚点钱,让孩子不至于像我们一样,让凌家还有人能传下去。”
我沉默着点头答应,五叔忽然呵呵笑了笑,“就是可惜不能给你爷爷送终了。”
听了这话,我再也忍不住心头压抑,“叔你别想太多了,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五叔自顾自摇了摇头,“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会不清楚吗?人都会有这一天,早晚而已,现在你和芳芳都已经长大,我对得起芳芳,也对得起你老子。”
“我这辈子没欠谁的了,知足了。”
“叔……你别总这么悲观,过两天你就去医院治,要多少钱跟我说,我去想办法。”我哽咽着摸了摸眼角。
五叔却显得毫不在意,“生死有命,将来芳芳有困难你多帮衬着点,她没你灵活,又是个女娃子。”
我泣不成声,拼命的点头。
“还有啊……”五叔接着又说,“你婶身体也不太好,以后要是有能力了,记得多照顾着她点,她跟着我吃了一辈子苦,我对不起她。”
“叔,你别说了。”我抓着五叔的手,各自颤抖,“你和婶就像我的亲爸妈,我不会让你们老无所依的。”
“呵呵,你有这份心就好。”五叔轻轻把手抽了回去,“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不要去管世道好不好,一定要记着这句话。”
我嗯嗯的点头,陪着五叔絮絮叨叨。
五婶和堂姐收拾完碗筷,回到堂屋照顾五叔躺下,我一个人坐在门坎上坐了半夜。
以前小时候我就喜欢坐在这里,盼望着父亲可以突然回来,希望他的死讯是个谎言。今晚我坐在这里,盼望着五叔可以突然走出来,告诉我明天早点起床,别睡过头了。
我清楚的知道这次之后下次不见得能再见五叔,可一直留着也不行,我还要去多赚点钱。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刚回到屋里不久,电话响起。
“喂?老爷子这么晚还不睡?”
“呵呵。”电话里传来廖老爷子的声音,“回家过节还好吧?”
我想起五叔,笑了笑,“挺好的,你呢?一个人过节?”
“我白天在侄子家过节,是这样,过几天刘家兄弟想去切刀梁抓猴子,你去不去?”廖文辉说。
我微微犹豫,“抓猴子收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