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桀在院中走了两步,抬眼便望到旁边那洗晾的架子上,居然还挂着两条洗净的小被子。
那针织的手法,织绘的图案,很明显就是橙橙的手艺!
小被子?!
还足足给那小子绣了两条!
云桀此时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的火,隐隐的有些酸楚。
墨浔同望过去:“作为当父亲的,我看到的是钰儿和橙橙之间的感情很好,至于这里面的布置和陈设,只是钰儿的执念。”
云桀握拳走近,伸手抚了抚小被子,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极尽仔细,都是他女儿的心血。
墨浔轻叹:“正是因为这缕执念,钰儿所有美好的回忆,却都是在天云,可归根究底,大墨才是他的根。”
云桀转身,冷笑道:“从我进了这里,你句句不离那小子,为何你自己的事只字不提?他美好的回忆都在天云,你又如何?!”
墨浔执杯的手一顿。
“在我天云皇宫,沦为阶下囚这么多年,怕是恰恰相反,你痛苦的回忆全都在天云。”
云桀一步步走向墨浔,单手撑桌低头望着对方:“所以,我劝你清醒一些,别指望拿橙橙和他们的感情做筹码。”
“橙橙绝不外嫁,这个没得商量!”
云桀直接将话堵死,他当然知道墨浔刚才说了那么多,不就是为后面的做铺垫?!
想拿感情来绑架他女儿?!
做梦!
墨浔放下杯,缓声道:“当年你囚我之时,诓我谈判,那会儿的话术可比现在要真诚的多。”
听墨浔提到当年,云桀心中一定,诓其谈判,骗取城池,囚禁墨浔,逼大墨岁贡,在世人看来的确是不义之举,可又当如何?!
那时他登基不久,朝纲初定,正直大墨强盛之时,虎视眈眈,为了稳定国政,他当然要不择手段!
即使现在,他也不认为有错!
可如今时过境迁,为了橙橙,有些事他不能做的太绝……
云桀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别忘了,我诓你来天云之时,墨寂这颗毒棋并未显现,若非你躲在我天云宫中多年,怕是早就被他害了,都活不到现在。”
说着,云桀再次冷笑道:“这么说来,你应该谢我的救命之恩才对,我也不欠你人情,当初的城池我可以归还大墨,近五年的岁供如数返还,只此一条,橙橙必须与我同回天云!”
竹前院中,转而寂静。
云桀与墨浔四目相对。
既是两个国家。
也是两个父亲。
久久过后,墨浔收回目光,轻笑一声站了起来:“不愧是你,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说完便走出了院落,同时边走边道:“不过忘了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让橙橙和钰儿留在大墨,只是想试试你的底线而已,果然,你跟之前相比变了不少。”
居然舍得让步了。
刚才所说的归还城池,返还岁供,其实都是给自己的退步找了个台阶,若换作之前,绝无可能。
“不过,既然你不想欠我人情,那城池和供物我就收回来了,云兄一言九鼎,还望勿要反悔。”
随着墨浔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影缓缓的消失在竹林当中。
云桀站在原地,眯眼望着墨浔离去的背影,一掌重重的拍在石桌上打翻了上面的茶水。
随后抬眸,望向旁边晾架上的那两条小被子,走过去取了下来,抱在怀里直接顺走了。
毕竟来一趟。
他也不能白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