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身后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弟兄们,听见冯医生的警告,回头看见走廊上已经抽出警棍的警察先生们,赶忙制止了脾气不好的爱德华。
就听见手下的弟兄们说道:“爱德华快走,是苏格兰场的条子!”
爱德华回头看去,见到苏格兰场那群肥头大耳的警察向这儿追来,不讲礼貌的用手指,指着眼前的冯医生。
“手术费我交了,我妹妹的腿你也截肢了,她要是扛不住什么并发症,姓冯,我要你好看。”
“英格拉姆,冯,德伦。你可以叫我英格拉姆或者冯,德伦或者冯医生,都可以。
兄弟们拉扯着爱德华,将他往医生说的医院后门方向跑去,慌乱中爱德华怀里夹着的一本书掉了下来。
远处的警察先生们见爱德华众人往转角跑去,甩动着肥硕的身躯追了上来。
冯医生则是两步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的将刚才爱德华怀里掉下来的书本,踢到了手术室外的木坐椅下,自己则是侧身挡住警察们的目光。
警察先生们拿着警棍追过来,看见转角没人,用警棍挑了下帽檐,刚跑了20米,大口喘着气问道:“他们往哪儿..”。
警察先生们话还没问完,冯医生指着前面说道:“往右走到底,右转就是医院后门,先生您该减肥了。”
警察白了冯医生一眼,甩动着赘肉,又追了上去。
目送警察先生们走后,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在医院连轴转了十八个小时的冯医生,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弯腰捡起刚才踢到坐椅下爱德华的书,弹干净上面的灰尘,就看见封面上写着“布朗酒店日常人员之日常开支表之日常表。”
冯医生看了封面上的书名后点头道:“嗯,不错的睡前读物。”
手上拿着不厚的书本,从医院盥洗室换了常服,在熟悉的护士与医院晚班员工们的问候声中,冯医生带着这本“睡前读物”回了自己家。
出了“密德萨斯医院”,路过两个街区后,在“雷文史革各公园”靠近泰姆河的一幢公寓旁,冯医生下了马车,告诉车夫明早八点来接自己后,冯医生回到了自己在伦敦租住的房中。
冯医生的在医院的周薪不低,但是他租住的房间却不大,房间中只有一个盥洗室,一个书房,和一个小卧室,没有厨房。
他每天的晚餐都是这栋楼的房东做准备。
秉承着德国人的严谨,四颗茴香豆,与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外带一杯柠檬水,这就是冯医生的晚餐。
刚刚给小卡莲做完截肢手术的冯医生,切开眼前七分熟的牛排,看见刀尖划过牛肉流淌下来的肌红蛋白,没有任何不适感。
唇齿间享受着牛排的紧致口感,再用二分之一颗茴香豆补充滋味,如果说只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的话。
对英格拉姆,冯,德伦来说,不可辜负的只有美食与阅读了。
七点半洗漱完毕,十点整上床,带上眼镜,用床前的油灯照射出的桔黄色的光,阅读到十一点,然后带上眼罩睡觉,这就是冯医生往日在伦敦的日常。
今天也是一样,冯医生带上眼镜之后,点燃了床前的油灯,不过今日阅读的不是什么“歌德”的名作不休的《浮士德》,也不是什么罗马的哲学家皇帝“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而是一本名叫《布朗酒店日常人员之日常开支表之日常表》的纪实类文学作品。
翻开第一页,人员名称,日常损耗,维修情况,申请报销,抵账,与批示,刚翻开没一会,冯医生已经打起了哈欠。
手上没拿稳,这本纪实类文学作品就从冯医生手上掉了下来,这本不大的书从床上掉下去后,还在木地板弹了一下,让这本文学作品最后一层夹杂着两张纸掉了下来。
冯医生已经开始犯困,就让这本书掉在地上,明天早上再捡起来算了,冯医生不愿意让自己现在重新清醒过来。
就在冯医生快要睡着的瞬间,耳旁听到了转瞬即逝的低语,这声音像少女在耳旁青涩的呢喃,像怨妇远古的哀怨,像情人热情而又狂热的欲火,像爱人手中长鞭爱的鞭策。
“读我,读我,读我。”
冯医生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依然躺在床上,手上拿着这本纪实类文学作品,油灯还在闪烁,床头的怀表显示,刚到十点零一分。
“我刚是在做梦了么?”
强打起精神,又把手中的读物翻看了两页。
见时间不早后,冯医生捏了捏自己的眼角,将手上的读物放在床头,看着床头怀表上时间显示十点三刻后,带上眼罩。
“读我,读我,读我。”
冯医生耳旁又听见低语声,冯医生再次睁开眼睛,刚才放在床头的读物,如今掉在床下,书旁掉出来两张纸,床头的油灯还在闪烁,眼罩放在怀表旁边,怀表上显示,十点零一分。
“这是怎么回事?”
耳旁低语声从远倒近时而欢快,时而哀怨,时而奔放,不停地对英格拉姆,冯,德伦诉说着,渴求着。
“读我,读我,读我。”
冯医生索性掀开床上的被单,下床捡起了地上书本中掉出来的那两张纸。
靠在床头,摊开手中的那两张信纸,借着油灯仔细观看了起来。
如今45岁的英格拉姆,冯,德伦,可是有着完整的“德式”古典教育修养,光他名字里那个“冯”字,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他可不是杨广那种就连自己本国历史都不怎么懂半吊子,二百五类型的男主角。
简单翻看了两张信纸之后,冯医生最大的感觉就是,写这玩意的人,文学素养实在是不敢恭维,拼写错误就不说了,语句颠倒更是频繁,倒装句不该用的时候乱用,复数S则是根本没用对过。
这封信自己还要连蒙带猜,才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最后冯医生得出了总结,这两张纸上写的是一个名叫“鱼人众”的隐密组织,任何想要加入这个组织的需要邮寄一份申请去往纽约长岛的命运酒店,邮寄给一位叫做美人鱼的女士...。
剩下的...没了.。
一共就两张纸,没有下一页了....。
读完手中略显混乱的两张信纸,“英格拉姆,冯,德伦”摘下了夹在自己高耸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耳边低语的呢喃声,并没有因为自己完整的阅读过两张信件之后,有半分的减弱,这低语声反而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