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于世,唯有出类拔萃者方能名显于世。
人如此,山亦如此。
中条山方圆数百里,其间山岭不计其数,崇山峻岭常常被人冠以美名,而矮岭低坡而又人迹罕至之地,往往无名。
出类拔萃者自有一番风光,但是,默默无闻者何尝又没有自己的故事?
人如此,山亦如此。
中条山中南部山峦起伏,丛林茂密,人迹罕至,就在丛林的腹地有一座矮岭,矮岭背靠峭壁,地形险要,却无名。
这里的矮岭低山大多无名。
五月八日夜,一支八百多人的部队从横垣大道方向溃败而来,被日寇三个中队围追堵截,最终,被赶到了这座无名的矮岭上。
一九四一年五月八日,农历四月十三,月已初圆,夜色朦胧。
“砰砰砰……嘭嘭嘭……轰轰轰轰隆隆……”
日寇十二门迫击炮三面齐发,无名矮岭上烟火翻腾,残肢断臂与土石齐飞。
“啊呃……啊啊啊……”
惨嚎声不绝于耳。
在峭壁和山岭的结合处有一块巨石,巨石立于岭上,背靠峭壁,正好形成了一个三五米宽的山洞。
此时,山洞之中已经挤满了人,最外面的中年大汉就是这支溃兵现存的最高长官――齐营长。
齐营长看着阵地上的惨景,听着兄弟们的惨嚎声,神色狰狞,睚眦欲裂,双手紧攥着一支中正式步枪,青劲爆起。
小姑子的炮击来得太突然,布防在各处的兄弟们根本没有机会聚拢过来,此时,再想聚过来已经没有可能了……
“呜呜呜……”山洞里突然响起了哭声,“俺想回家……俺要回家啊……”
“呜呜呜……”
山洞里顿时哭声四起,“俺要回家……”
当士气散尽,这些厮杀汉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们也会怕,也会哭,也会想家!
“给老子闭嘴!”齐营长一声怒吼,比那爆炸声更加高亢,“都拿起你们的枪,要死……也给老子死出个军人的样儿来……等小鬼子的炮一停,就给老子狠狠地打……”
“对,”充做副官的张排长连忙附和,满脸悲愤,“兄弟们,俺们也是军人,小鬼子觉得俺们好欺负,俺们却不能任他们欺负……哪怕是死,俺们也要死得像个军人,也要拖上几个小鬼子陪葬……”
闻言,山洞里哭声渐悄,外面依旧炮声轰隆,隐蔽在各处的将士们依旧在不断惨嚎,不断伤亡。
矮岭之下,正面阵地上,多田大尉遥望着烟火翻腾的阵地,手中的佩刀慢慢地抬起,神色狰狞。
冷清地月辉照在狭长的刀锋上,寒光闪烁,寒光闪烁间,佩刀在一点点抬高,杀气也在迅速飙升。
阵中的炮兵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取弹、填装、瞄准、发射。
多田大尉手中的佩刀依旧在缓缓太高,慢慢地高过了头顶……
“砰砰砰……”
就在这一刻,后面山林中炮声乍响。
那是九二式迫击炮在响,多么熟悉的响声啊!
可是,为什么会在阵后响起?
多田大尉一惊,慌忙回头望去,便见朦胧的夜空中弹头已如飞蝗般扑了下来,“嘘嘘嘘……”
不是友军!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多田大尉顿觉浑身冰凉。
“隐蔽……”
一旁的佐藤中尉已经大声地嘶吼起来,随即便被淹没在了隆隆的炮声之中。
“嘭嘭嘭……轰轰轰隆隆……”
烟火翻腾,残肢断臂与变形的枪支炮管四溅。
小鬼子的炮阵首当其冲。
正面阵地的巨响听得两翼小鬼子都是一惊。
右翼阵地上,清河大尉循声往中央阵地望去,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幢幢地人影自身后的密林里冲了过来,连忙惊呼,“敌袭……”
“砰砰砰……”
枪声已然响起,子弹如乱蝗般扑来。
“咻咻咻……噗噗噗……啊呃啊……”
血光迸现,惨叫声四起,清河中队的后阵顿时乱作一团。
“八嘎……”
清河大尉怒吼一声,连忙伏下了身子,腰间的南部十四已然到了手中,“反击……”
“咻咻咻……”
回答他的却是破空声,长柄手榴弹已如雨点般砸了过来。
一旁的炮兵慌忙停止了轰击,就要组织防御,可是,孙大力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过来,比孙大力更快一步的是呼啸的子弹。
“杀……”
一声怒吼,孙大力已如下山猛虎般冲进了小鬼子的炮阵,手中长枪一挥,当先一个小鬼子便被通了个透心凉,然后倒飞而出,将后面冲上来的一个小鬼子撞得一个趔趄!
孙大力,人如其名,力大惊人!
“杀啊……”
冯振义率部随后杀到,杀入了清河中队的右翼,但听到喊杀声震人心魄,但见刺刀翻飞、寒光闪烁、血光四起,只余下遍地尸骸和哀嚎声。
“杀啊……”
清河中队左翼,方德山所部也已杀入了敌阵,枪响嘎然而止,剩下的只有震天的喊杀声和金铁交击之声。
拼火力,特勤连不如小鬼子。
拼刺刀,特勤连不惧任何小鬼子!
孙大力明白这一点,黄化更加明白这一点,特勤连本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就在迫击炮连炮声响起之时,黄化已率部杀向了左翼阵地上的佐佐木中队。
步枪突袭乱敌阵脚,手榴弹突破扩大乱局,然后三路齐出全线突破。
黄化所部的战术与孙大力所部如出一辙,但黄化却把手榴弹攻击集中到了佐佐木中队的两翼。
因为,小鬼子的炮兵在黄化眼里只是渣子,更因为迫击炮可是好东西。
当枪神陡起,砸向小鬼子两翼阵地的手榴弹还在夜空中飞行之时,佐佐木中队中央的炮炮才还没有来得及停止射击,佐佐木大尉刚刚喊出了一个“敌”字,而黄化却已单枪匹马杀到了小鬼子的炮阵之前,手中的长枪一挥,一个匆忙举枪的小鬼子便已倒飞而出,血洒当空。
“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