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儿默了默,认真地问:“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做?”
李木毫不犹豫:“我自会拼死护你,若实在护不住,也会护你到卫大人或者凌姨峰叔那里,凭卫府和药王谷的实力,定能保你周全。”
“那你呢?”
李木温柔地吻着她的发顶:“我自有我天定的命数,到时候,你不必管我,记得去找卫府或药王谷寻求庇护……”
卫灵儿皱眉打断他:“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灵儿,我的灵儿……”李木收紧双臂,更紧地拥住她,轻叹着呢喃:“你记住,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怎样都行,也只有你好好的,我的存在,才有价值……”
卫灵儿的眉头却愈发地紧了,沉吟片刻,试探着问:“我们……要不我们……离开卫府?去一个远离朝堂的地方,去只有烟火气的地方,只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如何?”
听懂了她的意思,李木沉默下来,好半天才长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般回避着她的问题:“我五岁入卫府,八岁跟了大少爷,十五岁脱了奴籍,入职亲卫军。大少爷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险象环生,才斗倒了南宫方,查获并追回了南宫家贪污的国库,立了大功。我也因辅助有功,才能跟着大少爷一起加官进爵。那次之后,大少爷坐上了亲卫军大统领的位置,才总算将亲卫军的权力收回到国君手里,而我,也得以挂了校尉官职,名正言顺地成了大少爷的左膀右臂,大少爷也才能光明正大地走到哪儿都把我带上,这也才、才遇上了你……灵儿,你知我舍不得你,不想忤逆你,可是……是卫府养大我,给了我翻身改命的机会,是大少爷帮我,我才扛过了天罚……是他帮我重新做人,允我成家立业,我才……才有机会遇上你,才能娶你,才有如今的好日子过……若没有卫府,若没有大少爷,我……我就活不到现在,就不可能遇上你,更不可能娶你……灵儿你能明白么?没有卫府,就没有我,没有大少爷,就没有李木啊……你能明白么灵儿?我……我真的不能背叛卫府,更不能背叛大人,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不能、不能只顾自己的小日子,我不能……灵儿对不起,我……我不能带你离开,我做不到……我、我也怕……怕离了卫府,只凭我一人……无力护你,拼死也无力护你……即便我烙了封印,名义上脱了奴籍,可那个印记,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洗不掉……奴印可以封,自然也可以重新烙,只要、只要主子们一句话,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重新给我烙上,就可以、可以逼我重新做贱奴,我……我怕我到时寡不敌众,阻挡不了,反而拖累你……所以我、我也不敢、不敢背叛大人,不敢得罪卫府……”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如蚊蝇般卑微又歉疚,还带着丝隐隐的哽咽。卫灵儿不说话,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果然,她最担心的事儿,还是让她给猜着了……
没来由地想起了他们一同困在七溪洞的那个夜晚,想起自己曾经想当然地问他是否喜欢做卫府的死士,是否喜欢做国君的亲卫兵,而李木却吞吞吐吐纠结了好久都没个明确答案。
他说,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当时,她只当这人是从小被主子指使惯了,没自个主见,如今才明白,他不是没有主见,而是根本就没机会去生成自己的主见!
从出生开始,他的每一步,都在所谓“主子”们的操控下进行着,完全无力反抗,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当然不可能去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即便是有了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可给他这些的“主子”们,也完全有能力将他打回原形!
忽然听懂了他那天的话——“做卫府的死士,进亲卫军辅佐大人,都是我活下来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