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建看着沉默不语的陆州,眼神满是急切,他希望自己这些想法能得到陆州的认可,这样他就有底气去跟自己的父王说,让齐国早作打算。
不过,陆州接下来的话,却给他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你说得很好,看得也很远,可是...那又如何?”
姜建听到前两句时,脸上不禁露出喜色,可是陆州后面那句,却让他直接愣在原地,随后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道:
“那就让齐国早作打算啊,派遣使者出使各国,澄明要害,让各国联合,阻挡秦国东出。”
哪知陆州却摇了摇头道:
“没用。”
姜建一顿,有些不服气地看着陆州。
陆州叹道:
“你以为,天下诸国,只有你一个人才有这样的远见吗?你以为,那些名士都看不透秦国东出之心吗?”
姜建脸上不服气的表情顿时僵硬,就像陆州说的,他见整个大齐都没有人提出秦国的威胁,便对天下人都小看了几分,可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又岂会个个都是脓包。
陆州继续说道:
“各国之间,本就纷争不断,就算合纵,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各自有各自的打算。秦国这一手,算是阳谋,远交近攻,一边拉拢,一边打压,以连横破合纵,让六国之间,内乱不断,如何还能联合起来,一起抗秦?”
“这是历史遗留之祸,九州大陆数千年,各国之间本就有剪不断的恩怨,打个比方,如果秦国打到了你们大齐,齐国向相邻的燕国求援,你认为,燕国会出兵吗?”
姜建一顿,不禁低下了头,陆州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齐国曾违背盟约,一路打到燕国都城,后来燕国又联合其他五国,灭了齐国数十万大军,两国之间,虽有邦交,但骨子里,却都恨对方入骨,所以燕国自然不可能出兵来援助齐国。
陆州叹道:
“秦国蛰伏数百年,以变法强国,如今国力之强盛,已然冠绝7国之首,东出之势早已势不可挡,非人力可更改。”
姜建不由得大惊,连忙问道:
“老师,您的意思是,秦国有吞并天下之心。”
陆州点了点头道:
“已经很显而易见了,他们不但有吞并天下之心,更有吞并天下之能。”
姜建顿时脸色苍白,呢喃道:
“这么说,我大齐,最终也将必然步入韩国后尘。”
陆州看了眼这个并没有名分的学生,用手在茶杯里沾了沾,然后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说道:
“这齐国就像一个圈,你现在就困在这个圈里,所以以你现在的眼光,也只能看到这圈内的一得一失。”
然后陆州由沾了沾茶水,在那个圈外画了一个更大的圈。
“九州就像这个大圈,如果你能跳出齐国这个圈外,站在九州这个大圈来看待天下,看待秦国东出,你就会发现,这件事,对于整个九州和九州亿万众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大功德的好事。那么齐国那一点得失,也就微不足道了,明白吗?”
姜建心神一震,看着桌子上那两个圈怔怔出神。
许久后,姜建长长舒了口气,向陆州拱手道:
“多谢老师教诲,弟子明白,只是,弟子身为齐国公子,就算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去做。”
陆州没有说话,他已经说得够多了,按照他的话来说,就算是九州,就算是整个世界,包括这日月星辰,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圈而已,他早已跳出圈外,所以在这个小小的圈里,这一件小小的风云变幻,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埃而已。
如果不是看到了姜建的潜力,半年前,他也绝对不可能看得到自己,并能够跟随自己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