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现在在家里吗,怎么这么吵?”
她软糯的声音响起来,不解的说。
“没,在外面,有人放鞭炮。”
他的手心冒出了汗,脚步忍不住往汪曦暖家的所在地迈去,眼神里亮着那盏见过多次的路灯。
对面支吾一声,
“哦,对了,今天,咳咳,是我生日!你该不会忘了吧?”
“没忘,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自冰天雪地里穿过,带着北风的刺骨与淡漠。
他脚下动作不减,眼里一片清明,喉结滚了滚,
“礼物的话,过两天会让郝叔带给你。”
“这样啊,那你今年年假回来吗?总不能你去了别的城市之后就不回来了。”
“不清楚,挺忙的。”
他的态度不热不冷,心脏却在猛烈跳动,怕女孩发现自己对她发狂的思念。
现在的他,整个人包裹在冷漠的黑色漩涡里,状态不太好,只怕是会吓到小姑娘。
思念啃咬着他的五脏六腑,以至于现在他很想再见她一面。
脑子告诫他,不要这样,会给她和她家人带上麻烦。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直愣愣走到了她家附近。
他们沉默着。
他疯狂在脑海里寻找可以交谈的话题,可越是着急,脑子里却什么念头都没有。
他不舍得把电话轻易放下,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聊下去,只好按住猛烈跳动的心脏。
别跳了,别跳了。
可心脏依旧不听指挥地上下跳动,泛着细密的疼痛,踊跃入全身沸腾的血液里。
“那个,你那边下雪了吗?我看你们那边的天气预报说会下雪啊?”
忽然,外头飘起的很小的雪花。
“早上有雪。你们那下雪了?”
微小的雪花碎片自天空慢慢飘下,雪花太轻盈弱小了,仿佛风一吹就会吹跑。
他抬手接过一片快速化水的雪花。
“对呀对呀,下雪了。这样,我给你拍雪景给你看看。
嗯,不过南方嘛,跟北方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们这边好久没下雪了吧?”
对面噔噔噔的,像是自床上下去,应该还要踏上她温暖的绒毛拖鞋。
去年穿的是粉的,不知道今年会不会继续穿。
还是买了新的,毕竟她去年说不喜欢这个颜色。
戴竹阳听见了她急促的脚步声,慢慢挪动走远,确保她不会发现自己。
“嗯,注意安全。
还有,新年快乐。”
艰难地吐出这两句,怕汪曦暖听见自己情难自禁的思念语言,他草草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的身形隐匿在黑暗的墙角里,眼中闪烁着晦涩难明的失落。
他听见她在院子里和她的家人吵吵闹闹,一个劲说要堆小雪人拍照。
奶奶一个劲地说,不行会冻坏的,一旁姑姑劝说着奶奶,好不喧嚣。
热热闹闹。
她应当生活在阳光底下,永远扬着一张笑脸。
不像自己一身落魄,连回来也要偷偷摸摸的。
透过缝隙,他贪婪地偷窥女孩的笑颜。
他自嘲地笑着自己,怎么敢的啊?
自卑的家伙和天真烂漫的姑娘,永远只会错过。
宁愿错过,也不愿打扰。
他发了消息,问郝义仁在不在家,自己可不可以和他吃个年夜饭,顺便住下。
对面欣然同意了。
冷风灌进了他的衣领。
他重新扶了扶自己的帽子,转过头,深深望地小院的围墙栏杆,透过栏杆他忍不住偷看了她几眼。
灰色,换新的了。
最后,敛眸转身,头也不回的迈向远方。
他感觉自己又重新变成的一个冷血怪物,刚刚的热血沸腾和疯狂心跳只是错觉。
错觉太大,以至于还残留有她昔日指尖暖和的温度。
大年三十,他和他父亲的恋人在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年夜饭。
他们那天小酌一杯,酒精放大了人的欲望。
他对着空旷的空气自嘲笑笑,笑得张狂又失措,
“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那里了。”
呢喃过后,他再次自嘲自己的天真,拿手掩着面,笑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去北京是自个儿选的,怪得了谁。
去了,变成宋霖珏,影子配不上干净的她。要是不去,他就一烂泥,就更加配不上他的女孩。
去不去都是个无解。
南方的冬日连风都是带着水汽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水汽模糊了他的眼睛,现在,天真的黑了。
饮酒下肚,只有身体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