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他慌乱之中退后一步。
可是后面从来没有路,有的只是楼道的尽头。
他只能匆匆忙忙的跑到高二栋的地方,意图把自己的存在抹杀干净。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汹涌的悔恨充斥他的大脑,蔓延他的全身。
他有看到在不远处庄怀章在教室里背书,她的背影是如此熟悉。
还有戴竹阳。
他挺直了腰板,结果直挺挺地撞进了女孩的怀里。
可女孩反而没生气,只是一鼓作气的揉着他的头。
他们的笑是如此的刺眼。
可是他们理当如此,没什么好嫉妒的。
失败的,失落的是自己。
像小丑一样的退居幕后的人是自己。
可戴竹阳已经等足够久了,他能够拥有的,属于他的月亮,从来不是草草率率地接受,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他没有办法说,不去替他的这个好朋友高兴。
可是他为什么要逃走呢,是因为怕他觉得自己这么狼狈吗。
他们明明是好兄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可他总不能说,是我跟她的感情出了点问题,人家女孩儿看不上他,觉得他们两不合适。
是不合适。
他现在重新看一下高二栋和高三栋之间摆放好的那一个签名墙,他只觉得讽刺。
那天他们没有去签名墙,错过了希望的红毯。
雨水把他们的好心情搅和的一干二净,只能留下疼痛在女孩的手肘,和失落的心思在冷掉的躯干里。
等到庄怀章不止一次催促他出去的时候,他恍然之间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对他的不耐烦,是因为伤口太疼,心情不好,还是说,干脆就不想拿好脸色看着他了。
可他们在那个时候之前明明还如此亲昵地触碰过。
难道爱和欲是应该可以分开的东西吗?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于是等到真的出了教室门,他失魂落魄的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人声鼎沸,与他刚刚所经历的那场冷暴力截然不同。
他们的脸上是洋溢着笑容的,而不是跟自己一样,肌肉已经感知不到,只能下意识地在脸上堆积出一个笑。
一个虚伪的假笑。
等到雨下大了,他还没有轮到。
可他就是固执,想着要不写一下吧。
写了跟没写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求一个心安。
求一个他们可能在一起的机会,求一个长长久久的机会。
可是笔没水了。
他只能在签名墙上面写下一个自己的名字,而女孩的名字死活也写不上。
他想着要不试试看别人的名字吧。
刚要写下去吧,眼皮随意一抬,真是好巧不巧。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姚斯年。”
这么龙飞凤舞又具有特色的字儿,肯定是他那个好兄弟戴竹阳无疑。
想写的人写不下去,想写的人已经有人惦记。
他开始在雨中仔细观察高大的签名墙,墙上面密密麻麻叠满了许多黑色的字。
他看到了一条长线。
那是一条银河,它所连接的是两个名字。
一个他兄弟,一个他兄弟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他们两个的名字有一条黑线和两个应该算是兔耳朵的小符号相拥。
真能炫耀。
他也真的羡慕。
他暗自笑出了声,笑得胸膛颤抖不止。
雨从他的眉眼处慢慢落下,似乎落进了他的眼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