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里有泪光闪动,她多想一个人独占这个孩子,做他唯一的额娘,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十岁对一个阿哥来说就是一道分水岭,他们可以开始学着料理庶务甚至是接触朝政,可皇后心里明白,乌拉那拉氏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助力,只有富察氏,只有他的亲生外家可以。
她把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养大,如今他也立住了,皇后不得不为他的未来做打算。
皇后声音哽咽,“雍正三年八月,慎贵人因胎儿过大,难产生下一位阿哥…”
不必再说,弘昶已经知道了,他就是那个难产生下来的阿哥,宫里八月生的孩子只有他一个。
他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额娘!
那一刻,弘昶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额娘不是他额娘的事,又得知了生母的真正死因,一时间如遭雷击,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直到皇后抚上他的脸颊,感觉到一片濡湿,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落下了泪。
“额娘,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这些年里不是一直瞒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不继续瞒下去呢?
弘昶无法做到冷静,心里涌上的无助和惶恐让他下意识推卸责任。
“额娘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天之幸,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帮你什么了,富察氏枝繁叶茂,他们会是你最好的助力,因为额娘的私心将他们拦了许多年,恐怕以后会连累你多受许多苦楚。”
弘昶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死死抓着皇后放在他脸颊旁边的手,眼泪汹涌而出。
这么多年的母子情谊哪能做假?弘昶在这一刻明白了皇后对他所有的用心。
弘昶呜咽出声,“都怪我,是我的错…”
“孩子,不是你的错,是你救了额娘。”
是他给了她希望,让她重新变成乌拉那拉宜修,而不是乌拉那拉氏的皇后。
晚上弘昶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整个人瞧着都有些提不起劲。
皇后坚持要送他出门,看着弘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她心里没由来的漫上一层恐慌。
她甚至想把弘昶给叫回来,想告诉他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没有一个叫富察氏的生母,他就是她乌拉那拉宜修的孩子。
这一次的生辰对弘昶来说到底打击太大,夜里回了涵古茹今他就发起热来,嘴里不停喊着额娘。
守夜的贴身太监立刻就报了上去,太医来的及时,忙了大半夜,才把热给退了下去。
病了一场后的弘昶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他读书依旧勤奋刻苦,对待弟妹也十分友爱,只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身边伺候的宫人心里有些发怵。
六阿哥怎么越来越像万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