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安守在楼心月床边，用锦帕蘸了温水，轻轻地擦着她脸上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她睡得并不安稳，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萧瑞安心疼得无以复加，不断后悔着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明明心月已经派了千叶来通知自己了。

“师兄……别……”楼心月唇齿之间带着说不清的字符。

萧瑞安以为她又开始疼了，掀开被子想看看是不是伤口，他还不知道师父下手轻重。

“师兄……好好活下去……别……”这句话被萧瑞安听清楚了，夹杂着楼心月浓重的哭腔，可见梦中楼心月有多伤心。

萧瑞安不明白为什么楼心月会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如果是做梦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梦，梦见了什么场景能让她对自己说一句“好好活下去”呢？

“别不要我……呜呜……”楼心月哭了，睡梦中她哭得似乎很伤心。其实自从嫁入靖安王府，楼心月很少哭，像这样哭得这么大声，还是第一次。

萧瑞安听着楼心月的呓语，他眼眶泛酸，心下更加着急，想要唤醒楼心月又有一点不忍心，毕竟好不容易睡着，叫醒之后害怕会因为疼痛再也睡不着。

“师兄！”楼心月猛然惊醒，顾不上身后伤口的疼痛，猛然坐起身，“唔……”然后便是抻到了伤口传来的剧痛。

“小心！”萧瑞安赶忙去扶住楼心月，然后缓缓扶着她躺下，“伤口可还疼？”

梦见了前尘往事，大火之后便是自己墓前的师兄，那样的场景每一次回想起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提醒和警示。现在梦醒了，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师兄，楼心月觉得心里满满的。

但是记忆渐渐回笼，想起了跪在师父面前受罚的自己，那时候的绝望在心中重新蔓延开来。

受罚时，意识渐渐模糊之际，楼心月忽然发现自己快要分不清前世今生了，一样是盼不到边际的疼痛，一样的绝望，没有人为自己求情，只受着，熬着。

被孤立，原来才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想着想着那种绝望的感受渐渐将自己包围起来，楼心月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样的哭声将萧瑞安吓了一跳，他慌忙地去抱住楼心月，悔恨和愧疚占满了内心，小心避开楼心月的伤口，才低下头去看那张遍布泪痕的脸，靠着胸口的时候，萧瑞安甚至能感受到楼心月脸上温度，那样的温度似乎都萧瑞安的内心烫得生疼。

“没事儿了……我在！别怕了……”不断安慰着楼心月，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楼心月回过神，想到师父对自己说的话，觉得还是应该和萧瑞安的道个歉。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的声音在这个房间的一同响了起来。

四目相对，两脸茫然。

萧瑞安笑了笑先说：“是我自己误会你了，看见你和四皇兄相谈甚欢，以为你……所以我心中烦躁，看到千叶来找我，便避而不见，并不知道你被师父抓走了。”

国相府的地龙才刚刚热了起来，萧瑞安害怕不够温暖，将被子拢在楼心月身上，隔着被子小心地搂着她，轻轻地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情，再也不和你怄气了，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楼心月看着师兄的脸，突然觉得身后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