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变成了背景音,花芸娘的戏腔旁白声响起:“自言本是淩南女,家在五里坡下住。”
“八岁家中遭横祸,自此身入教坊门。”
帷幔后突然多出来几个戴着官帽,腰挎大刀的衙差,从老妇手中将女孩强行拉走。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一名少女哆哆嗦嗦的弹着琵琶,身后戴着大朵牡丹的微胖妇人,掐着腰,拿着鞭子朝少女身上抽打。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场景人物不断变换,少女被无数双手拉扯,推搡,又孤零零的抱紧双臂,暗自垂泪。
琵琶声又铿锵起来,少女奋力挣脱桎梏,摇身一变,变成一开始弹琵琶的女子,低眉续续弹,身世娓娓道来。
花芸娘的声音已有些哽咽:“弟走从军阿爷死,芸娘从此孤身一人。”
偌大的前堂内,一片默然,间或有几声抽噎声。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州司马青衫湿~江州司马青衫湿~”
琵琶声声泣,台下湿的何止江州的司马。
琵琶声渐停,花芸娘抱着琵琶从帷幔后缓缓移出,遮挡窗户的竹帘同时被升起,台上的花芸娘脸上犹挂泪痕,朝着台下众人盈盈一拜。
“好!”台下响起了一人的掌声,正是刚才说要进来试一试的那名鳏夫。
众人还没从台上演绎的悲伤的故事中缓过神,那人高声道:“老板娘果然多才多艺,可否再来一个啊?”
花芸娘道:“这位客官,抱歉了,每日只演一场呢。”
“哎?怎么能这样呢,”那人喝了一口酒,不满道。没注意自己已经引来了大家的侧目。
他闷了一口酒,调笑道:“我见那立牌上写着,店主有喜,不知是什么喜事啊?小娘子要嫁人了?”
众人齐刷刷的给了他一记白眼。
花芸娘抽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道:“乃是庆贺我姐妹脱离乐籍,重获自由,可算是件大喜?”
“算!自然是算件大喜事。”台下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早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孩子太不容易了。”
花芸娘朝着台下又稽首一拜:“芸娘和妹妹从今日开始,已获新生,我们只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在家乡经营好这间酒楼,有口饭吃。芸娘在此谢过诸位捧场。”
“自然,自然~”
“嗯~琵琶弹的好,歌好,酒好,菜好~”
“日后必定要常来的~”
“不错,不错~后日你的生辰,不如就在此摆上一桌?”
“哈哈~~”
台下热烈的讨论起来,这一场演绎看下来,大家或是同情,或是打开心结,消除疑虑,总归以后能正常看待这座之前被众人讳莫如深的酒楼了。
此后,花云间每日都是客似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