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那人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闻声望去,看见几人走进来,他迎上来,冲孟朝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冲容渺又道:
“他刚才吐血了。”
“吐血?”南冥惊呼一声,“我才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就吐血了!”
他立马要往床边跑,又突然想起容渺也来了,就直接拽着容渺到了床前,“快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
被他拽得差点跌倒的容渺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头查看东篱的情况。
这边,孟朝槿也站在床边看着,和容渺的检查不同,她几乎走进屋子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昏迷的人躺在床上,脸色和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都透着一种灰白,像是将死之人,透着一种死气。
那些南冥所说的纹路其实并不多,只是在他脖颈处延伸,纹路灰黑,隐约带着一些灰黑色的气流,对于平常人来说,这种东西百思不得其解,但孟朝槿知道它的名字。
这些丝丝缕缕的气流,是魔气。
神族与魔族势不两立,而神女曾经与魔族在战场之上交锋万年,对于魔族的气息可以说是毫不陌生。
南冥喃喃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
“是魔气……”
容渺抬头,目光从焦急的南冥脸上划过,与孟朝槿短暂的对视了一下。
在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去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而有些答案,本身也不用说出来,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有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而这个时间,显然并不是留给他们用来探究秘密的,所以也不用把所有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没有必要。
“魔气入体,他是肉体凡胎,不能承受魔气在体内肆虐,所以才会越来越虚弱。”她解释道。
“什么是魔气?”她解释了东篱这样的根源,但是没有想到在场的人也不全是了解这东西的,所以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容渺就听到南冥很直白的问。
屋内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夜择,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他用着和南冥如出一辙的茫然眼神看着容渺,眼里写满了三个字:求解惑。
容渺:“……”
她头有些大。忘了这些东西本就不存在于人世的,魔族早就不知道躲去哪里了,人族怎么可能知道魔气。
“上古时期,天地混沌,在漫长的变化中,产生了两种气息,灵气光华,可使人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宝物;而魔气,却是人人恐惧而厌恶的东西,它诞生于幽冥之间,诡秘异常,常伴随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出现,是魔力的最初态,对于魔族而言,魔气是最好的修炼之物,而对神族而言,魔气就是最为肮脏的东西,神族厌恶至极。但对于人族而言,魔气可以说是一种毒药,只要沾上,哪怕身体再健壮,也会被魔气蚕食至死,或者沦为魔族。”孟朝槿张嘴替她解释。
上古之初,天地间最初其实只有神魔两族,灵气与魔气诞生以后,又逐渐生出了妖族和鬼族,再后来有了人族,混沌之气越发复杂,气息也更加繁杂,让人难以辨认。
“看他这个样子,魔气入体不是太多,应该是不小心和沾有魔气的东西接触,才被魔气入体,只要把魔气去掉,便不会再有事。”她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又补充道。
“那要怎么去掉魔气?”南冥愣愣地问了句。
“这个……”孟朝槿朝他笑了笑,“很简单啊!”
她伸出手,洁白如玉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东篱的额头,肉眼之下,便有丝丝缕缕的魔气顺着她的手指被引了出来。
如她所言,那魔气的确不多,被引出来后凝聚成她拳头大小的一小团,在孟朝槿手掌上方飘着,她手指动了动,那团魔气便不见了踪影。
“哎怎么不见了?”南冥疑惑问道。
夜择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比较白痴。
“被我送回它该去的地方了。”孟朝槿收回手,她刚才不过是划开了一个空间裂缝,把那团魔气送到了一个魔气浓郁的地方,魔族在哪里她还不知道,但空间是互通的,她只要将这团魔气送到属于魔族的地方便可。
虽然她现在身体不太好,但朝暮剑一定程度上修复了她的身体,这种程度的撕裂空间对她来说也算简单,并不费劲。
“他应该快醒了。”她收回目光,看向夜择,问:“你们是在哪里染上的魔气?”
不要说现在,就算是万年以前,人界都是灵气魔气都极为稀薄的地方,更别说已经过去了几万年,神魔两界式微,神族隐世,魔族藏了起来,就连野心勃勃一直想替换神族的妖族,也不知道隐世去了哪里,人族在这数万年的时间里成长,壮大,也不是没有过修炼之人,可大多都因为神族衰败,灵气稀少而难有成就。
这或许也算是命运对人族的一种庇佑,什么都没有,才不会引来他人的觊觎。
东篱会沾染上魔气,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触碰了沾染有魔气的物品,二是去过被魔气污染的地方,但第二种几乎可以被排除,因为如果他去过的话,那么现在已经不会躺在这里昏迷不醒而是直接入馆安葬了,所以只剩下第一种可能,他一定是碰到了沾有魔气的东西,加入夙璟辞真的恢复了魔族的记忆,那么他极大可能是去寻找魔族的入口。
他们是在寻找夙璟辞的路上被魔气侵染的,那就说明那附近极有可能已经很靠近魔族所在的地方了,所以才会有魔气泄露出来。
“在北川,主子是在北川消失的,因为他消失得太过突然,我们一直在找他,但是在路上发现了一点他留下来的消息,说让我们路上留意一些植物,如果找到了就在那附近等着,他会回来的,不用我们去找,我们顺着北川找了进去,在一处悬崖边上发现了一点踪迹,我们当时站在那里正商量着要不要下去看看,但还没开始动作,北渚和东篱就突然像是被什么打到了一样突然晕倒了,东篱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过,北渚倒是看起来没事的样子,几个时辰后就自己醒了,我因为当时站得远了一点没有受伤,但东篱看着挺严重的,我和北渚商量了一下,便就留他在那边等着,我先带东篱回来求救。”夜择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酷得仿佛要把人冻死。
南冥在一边点头附和他,他一直留在王府看家,夜择一带着人回来,他就立马跑去找容渺了,然后就来了这里。夜择一回来只是简略的告诉他事情经过,没有刚才说得这么细,他这才知道,原来北渚也和东篱一样被魔气侵袭了,那么,为什么东篱命悬一线而北渚没事呢?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但夜择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原因。
“他当然不会有事……哼……就算把他丢去……”容渺倒是并不奇怪北渚并没有事,只是不知道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语气有点不对劲。
南冥和夜择对视一眼,夜择默默摇了摇头。
“北川……”孟朝槿虽然注意到这个插曲,但想到容渺合北渚有点像欢喜冤家的相处氛围,便也没有多想,只是低声重复了夜择说的那个地方。
平静下来的容渺听到她的声音,也开始思考了起来,听见北川的那一瞬间,久远的记忆瞬间被勾了出来,顿时想到了夙璟辞会去北川的原因。
原来如此……
她当年随口一提在北川曾经看见过被魔气侵蚀而枯败的花草,没想到竟然被夙璟辞记下了,还特地跑去那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