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承庆殿很是繁华,四周的槛窗皆是用上好的檀木雕刻而成的。上面的花鸟栩栩如生,看起来一派生机盎然,令人不由惊叹这匠者的精湛手艺。
进了殿内后,正对大门的明黄色的书案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些文书和册子。
而姜枳脚下是用青石铺造的地面,在余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温润的光,隐隐带来一股清凉之意。
此时,书案后正坐着一个人,他面容清俊,不过弱冠的年纪,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难掩的高贵气度,不威自怒,让人不敢直视。
姜枳只粗略看了一眼,他头上带着冠帽,穿着一身盘领窄袖黑色常服,衣襟前后及两肩都绣有金盘龙纹样,腰间束着一条金丝带。
这般装扮足可以说明,他就是当今天子嬴郇。
嬴郇身侧还站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躬身低头候在一旁,时不时为他添盏茶,磨墨。
姜枳走到了书案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一咬牙跪了下去。
她只觉自己这一跪,心里莫名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有些疼,又有些涩然。
不过等到她再抬起头时,心里的奇怪感受就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失落感。
殿内很安静,安静到姜枳都能听见笔在纸张上走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东西在轻轻摩擦一般。
一直无人开口,等了许久,久到她都觉得双腿有些麻了,书案后坐着的人才有了动静。
嬴郇停了笔,一旁候着的陈公公立即将他手里的笔接了过去,放在了书案上的笔架里。
他动了动手腕,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姜枳,见她垂着头,跪了这么久也一声不吭,倒是和姜歆说的顽劣不堪有些不一样。
姜歆老是在他耳边念叨,说她这个妹妹脾气暴躁,又爱舞刀弄枪的,动不动就会和人动手。
现在看来这丫头成亲了以后,倒是变得稳重了不少,至少这一声不吭的样子,有了几分南郡王妃的架子。
嬴郇抬手敲了敲书案,“姜家的二小姐,倒是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你抬起头来。”
跪太久,姜枳的腿已经快失去知觉,身体也有些僵,要不是她身体里还有原主的内力,只怕此刻已经倒在这青石地上了。
她抬起头,神色很是平静,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惧意:“妾身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姜枳早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对着镜子演练了好几回,面对圣颜时,如何做到强行镇定,又表露出恰到好处的惧意。
眼下她自信自己举止没有任何异样,完全符合一个初见圣颜的官家千金该有的表现。
只是嬴郇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的神色,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你这丫头,就不问问朕为什么让你跪这么久?”
姜枳只觉他有些难搞,她不收敛,人人都让她安静,她收敛了,又惹人怀疑。
她抿了抿唇,看着嬴郇眼神里的疑色,缓声说道:“圣上让妾跪着,那妾就得跪着。圣上这般做,自然有圣上的理由,妾只管照做就好。”
嬴郇倒是没料到姜枳会这般说,面上突然带了一丝笑意:“你刚从玉清宫过来,这般守规矩,可是被你姐姐说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