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起床头柜的手机,一通电话轰到老四那里,老四正在打牌,赢的不亦乐乎,“喂,老大。”
上官夜坐起身,右手臂搭在拱起的膝盖上,“你找个人去查查,裴彦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
老四一听这吃人的口气,就猜出了大概,他是上官夜的心腹,许多计划自然了如指掌,“嫂子真的跟他跑了?”
上官夜不由紧蹙双眉,他视线穿过硕大的落地窗,看向阳台外风雨交加的夜晚,云舒坐过的那把秋千椅还放置在角落最佳的地方,雨水这一洗涤,似乎将她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冲刷个干干净净。
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上官夜眉峰皱的越发深。
从记事起,他便见惯黑暗,见惯杀戮,每天一睁眼,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不被人打死,如何踩着别人的尸骨活下去,那里,没有阳光,暗无天日,甚至连睡觉都必须保持高度警醒,就怕稍不留神会有人从背后捅刀子。
他也害怕过,彷徨过,却从不曾有谁真正心疼,他不过也是个才几岁大的孩子。
上官夜能混到今日,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同伴的鲜血,谁要他死,他就要谁十倍百倍的偿还!
他本该薄情薄性,哪怕对父母,对老弱病残,也不见得会有多少怜悯之心,上官夜一度以为,他这辈子都是没有心的,他要的只是钱、权、利益,只有把江山牢牢捏在手心,才可以呼风唤雨。
云舒,真的是一个意外,一个完全无法掌控,无法预测,无法规避的意外,她就像一缕穿透力极强的光束,在他的世界无孔不入。
上官夜疲惫的闭起眼……
如果,他本该忍受黑暗,那又为什么,要让他曾见光明?
叹了口气,男人重新倒回枕头,“算了,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打草惊蛇。”
“要不,我找个眼生的人去打探打探?”
“不了。”再去招惹,只怕她会受到更大的伤害,“Z组织那边怎么样?”
“老二狡猾得很,我在机场和各大要道口都布了暗线,却始终不见他出洞。”
“我的命,他一定会亲自来取。”上官夜薄如蝉翼的唇瓣浅勾起冷佞,“加派人手盯着吴梦霜,在老二还未出现之前,可不能让她被那帮人抓了。”
“是。”
挂了电话,上官夜关掉卧室的灯,四周的漆黑无边无垠的融入男人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子,屋外的雨声愈渐狂肆,他枕着左手的臂弯,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人民医院。
裴彦在沙发上坐了一夜,云沫趴在病床前,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男人脱下外套,轻轻披到她肩头。
云舒尚且处在昏迷不醒的阶段,不过打了退烧针,额头已经没有昨晚烫了。
裴彦有些疲乏,他掏出裤兜里的一包烟,并未察觉到云舒眼睫毛轻颤了两下,男人转过身,大步走向了外面的抽烟区。
他前脚刚离开,云舒随后便缓缓睁开了双眸。
昨晚的一幕回忆起来仿若隔世,却又深刻的印刻在脑海。
她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剪瞳里的神色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