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告诫女儿:“你也别总仗着亦诚迁就你,就一点儿做人儿媳妇的态度都没有,他大伯大伯母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也养了他那么多年,你要有所表示。学学妙妙,别太有要求,婆媳之间,面上能过去就很不错。”
柳一一点点头,捞出面又浇上汤底,“知道了,我的母亲大人。等我会儿,一会儿跟你一起去。”
面一端上桌,关亦询就嘴甜起来,说:“瞧这刀工,还有这摆盘,这审美,柳一一,都说青出于蓝,你怎么就成一污点了?”
柳一一都懒得理他,跟关亦诚说:“我陪我妈去看看大伯母,你们随意啊。”
一阵子不见,白良惠更加反常了,她瘦得更加厉害,躺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像一个快要死的人。
“大嫂,你今天好点了吗?”柳二夫人坐到床边,看白良惠精神更加不好,她心中很是悲凉。
白良惠木木地转头,看到柳一一也不像以前那么针对了,她刻薄的五官更加尖利了,神色却变得柔和。
“瑜菲啊,你也来了?”
柳一一看她这样怪可怜的,忙也安慰:“大伯母,您好好养病,会好的。”
白良惠惨白着脸,神色惨然,“我好不了了,浑身都没力气的,哪哪都疼,肯定是快死了。”
柳二夫人一把握住她枯瘦的手,说:“这是什么话,就是,好好养着,会好的。你还这么年轻呢。总会好的。”
柳一一不知道母亲有什么意犹未尽,她只是附和着:“大伯母,你有钱又漂亮,现在就放弃,得少穿多少漂亮衣服?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从大房院里出来,柳一一才问:“妈,她这不像是日常小病吧?上次回来看着还行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柳二夫人拉着女儿去前面凉亭里坐下,她握着女儿的手,终于不再闷着心里的沉郁。
“你大伯母刚做完手术,她的子宫被拿掉了,那地方还被做了缝合,以后她不能再做女人了。”
柳一一浑身一凉,她怔怔得问:“为什么?”
柳二夫人叹道:“她跟一个男人有私情,大概也做过些出格的事,就是你们去爬山那天,老太太把她强押到医院去做的手术。听说本来要送去精神病院关着,但前一阵白家委托律师来打离婚官司,就是陆风,两边调解了很久,才有现在这局面。”
柳一一都震惊:“这都是老太太干的?那我爸,他就没反对?”
柳二夫人摇摇头,神色很是失望,“他管不到他母亲,更加做不了他大哥的主,就当不知道了。你也记住,男人跟母亲,天然是一体。说什么夫妻一体,都是门面话。”
柳一一去抱着母亲,小声说:“那你这段时间心里肯定很憋闷吧?大伯母,她也挺可怜的。”
柳二夫人一声长叹,“谁说不是呢,白家那么闹,也是怕柳家对儿媳妇不满,以后他们一大家子没了依靠。女人这一辈子,每一步都是冒险,要投个好胎,遇上一对公平的父母,再嫁个好男人,能遮风挡雨,还得有儿女,走错一步,都没好结局。”
柳一一拍拍母亲的背,说:“妈,现在时代不同了,没有好父母,女人也可以做自己。易地而处,我就不会自暴自弃,不能做女人,也能想别的办法让自己开心啊,都放出来了,就说明老太太也有忌惮。只要白家还有人活着,她就不敢真把大伯母怎么样。说句不孝的话,她还能活几年啊?手术做了还能改嘛。”
柳二夫人摇摇头,“你不懂,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不能看开,何止是做女人,经了这一遭,她还能觉得自己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