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

就在敞篷里气氛凝重时，那名叫“珍珠”的小羊从床榻下方钻了出来。

它摇晃着脑袋，似乎刚刚正躲在床下休息。

小羊蹦跳着凑到拉措身边，咩咩叫了几声后，又踱步到楚清秋身前，歪着脑袋看他。

它的出现，让楚清秋四周凝固压抑的气息略微舒缓。

床铺边，拉措扶着那片枯瘦的人形躯干躺回床上。

她一回头，就看到楚清秋正用凝重的目光望着自己阿妈。

女孩咬了咬嘴唇，挪动单薄的身子挡住楚清秋的视线。

“阿妈她...她只是生病了，所以身体不好，面色也不好...”

面对楚清秋波澜不惊、沉静幽深的双眸，拉措声音越来越小。

“阿妈她…阿妈以前很好看的...”

拉措最终低头不语，望着她，楚清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要告诉她“你妈死了，床上的不可能是活人？”

哪怕耿直如他，也不忍心戳破眼前女孩心中那最后一点希冀。

而且...这个东西没有表现出攻击性，直接拿刀砍的话，总有种当着女孩面斩杀她阿妈的荒诞感。

最终楚清秋没有选择出手，而是对拉措开口道：

“拉措，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拉措闻言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

“走？走去哪？”

“去蓝屿市，去我家。”

拉措没问怎么去，也没问蓝屿市在哪，而是下意识回应他：

“我能带阿妈一起吗？”

楚清秋摇摇头。

他搞不清楚拉措的“阿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可能给天穹带回这种安全隐患。

见到楚清秋摇头，拉措原本泛起亮光的双眸立即晦暗下去。

她侧过头，使劲攥住衣角，语气艰涩地说：

“那就...那就算了，我和阿妈住在这里，挺好的。”

楚清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沉默片刻，两人耳边只有呼啸的风雨声，这声音盘旋在帐篷中，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床铺边，拉措突然开口。

“大哥哥，草原上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雨停了再走吧。”

“嗯。”

“那我先换衣服了...”

在楚清秋的沉默中，拉措拉上了床榻和火堂间的帘子，在后面栖栖索索的更换身上已经湿透的衬衫和内衣。

帘子始终没有再放下。

楚清秋坐在佛龛边，按耐住对拉措母亲挥刀的念头，一言不发。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帐篷外风雨渐歇。

楚清秋立即起身，临行前，他留下了几乎可以铺满帐篷地面的物资。

其中有灾变前速食产品和大量罐头。

这些东西如今的天穹已经不再需要，但储物空间里仍然存量很多。

刚走出帐篷，身后传来小女孩的急促的呼唤声。

“楚清秋大哥哥！谢谢你...”

楚清秋回过头，看见拉措正倚在帐篷边。

她穿着淡红和黑色花纹点缀的长袖交领袍服，脖颈上还挂了些造型朴素的彩色饰品，像草地里一朵稚嫩的格桑花。

这些是藏民家的姑娘们只有在节日前才会穿的盛装服饰。

女孩垂着眸子，低下头不看他，口中继续道谢。

“大哥哥，我记得你的名字，以后每日每夜，都会向莲花生大士为你祈福的。”

楚清秋默然。

“...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拉措静立在帐篷边，目视着楚清秋背影迅速远去。

她身边的丘陵上，只留下被狂风骤雨侵袭过后狼藉一片的帐篷堆，附近依旧没有任何村民露面修缮的身影。

“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