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五人一起走进许煜的大帐,领头的一人摘下头盔看向许煜,却突然间睁圆了眼睛,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咳咳。”
许煜有些不悦的轻轻咳嗽几声,虽然自从魅力来到十一点后经常被人这么盯着看,可他还是很不适应。
提醒似的咳嗽两声,许煜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昏暗的灯下这人的样貌有些眼熟。
“柴笛,柴大人?”
许煜试探性的问道。
“许煜,许指挥?”
因为许煜咳嗽回过神来的柴笛听到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福灵心至的她想起了燕军中唯一一个带兵打仗的男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是我”许煜点点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柴大人。”
“王上将我调到了神武卫中,这次出征我我在序列之中,作为大军的侦骑出动。”
柴笛解释道。
“原来如此。”
“不过许指挥,你部骑兵为何在此?”一手抱着头盔,柴笛停止了叙旧,疑问道。
“王令我营先于大军出发侦察地形,自行寻找战机,我在这遇到了一支草原部落,交战过后已经是天黑,所以我在此地扎营。”
许煜一脸真诚的说着实话,至于具体让他去什么地方侦察之类的关键,许煜毫无显露的隐瞒了过去。
按照规矩,这些也不能告诉你,我这也不算是撒谎……
“这样么?”柴笛点点头,“之前麾下姐妹来报,说这里发现了我军的行营,约有一营的规模,我还有些不相信,据我所知大军并未分兵,原来是这样。”
“我也是发现了敌军才出现在这里。”许煜说道,突然他话锋一转,问道:
“柴大人,我军主力现在已经到三垂岗扎营了么?”
“嗯……”柴笛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营帐中察娢尔和她丈夫两人。
两人一个是明显的草原人模样,一个一身草原人的打扮,如此重要军情,怎么能轻易说出。
“柴大人不用避讳,这两人的硕叶部落已经是我军俘虏。我在击败她们后,让她们亲手屠了和她们并肩战斗的鞑靼与草原王庭的柘羯军。”
看出柴笛的犹豫,许煜解释道。
“原来如此”柴笛有些惊奇,随即夸赞道:
“鞑靼可是草原上有数的大部族,草原王庭的柘羯军战力也是一等一的凶悍,许指挥使果然勇不可挡。”
“柴大人谬赞了。”许煜笑道。
“我军现在确实已经在三垂岗扎营,草原王庭的主力也已经在距离三垂岗不远处的日湖周围驻扎。那草原王庭所谓的可汗还给王上修书一份,邀请三日之后进行决战。”
下战书约定三日之后决战?
这是要一战定生死?
这确实是草原王庭的所希望的,毕竟我们拖的起,她们可拖不起。
秋收之后,便是寒冬。对于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来说,到了冬天就该放弃原来的春秋草场,向背风较为温暖的地方放牧,好让部落的牛羊在严酷的冬天活下去。
而若是没有在寒冬到来之前及时赶到冬季草场,整个部落的牛羊马匹都可能死在寒冬中,这是可能灭族的大祸!
其它年岁的这个时间,一般都是草原上的部落东进抢夺一把燕国郡县,然后在燕国边军到来之前遁入茫茫大漠,带着部落来到各自的冬季草场过冬。
而现在可不同,燕军兴兵十五万西征,而且时间点恰好就选在了各个草原部落拖家带口要进入冬季草场的时节。
人能跑,草场跑不了。
而且带着大量的牛羊牲畜,行军的速度也快不过军队。
草原王庭的唯一选择,就是集合全部兵力,和燕军进行一场一决生死的决战。短时间内打赢燕军,然后分成各个部落进入各自的冬季草场,这才是唯一的活路。
“决战?她想的倒是挺好,王上没有答应吧。”
许煜不屑的笑笑道。
“当然没有,王上现在将营地驻扎在沼泽旁边,以三岗作为支点,正在修筑营垒寻找合适的时间决战。”
柴笛回答道。
“嗯,我们粮草充足,准备持久。她草原部落可拖不起!等到……”
“许大人,燕军,危矣!”许煜正说着,突然一边站在一边默默听着不言不语的察娢尔突然双手抱拳大声说道。
察娢尔的突然出声吓了许煜一跳,也让柴笛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快。
这有你说话的份?
柴笛本想直接出声呵斥,可是顾虑到这是许煜的人,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察娢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许煜转身看向躬身抱拳的察娢尔,沉声问道。
“许大人,三垂岗的那片沼泽里有一条可以通行的隐蔽道路。”
“你说什么?”许煜的瞳孔陡然放大,三两步来到察娢尔身边,一把抓起她的胳膊说道。
“大人,那片沼泽中其实有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秋冬之时,那条道路可以容纳一支奇军穿行。”
察娢尔补充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这是我硕叶部落流传下来的机密,这条消息就记录在地图上。”察娢尔来到地图前沉声说道。
刚刚的她并非只是沉默站着,而是在仔细听柴笛说出的信息,思考自己能为部落搏出怎样一个前途!
得益于丈夫是一位燕国人,察娢尔对于燕国、对于中原各国的了解要比其她草原人深上很多。
中原并不像草原那样困苦,那里的男人并不需要像女人一样抛头露面去干重活,更不要说是上阵打仗了。
而中原男子上阵打仗的故事,她只在一种时候听过。那就是她和丈夫妻夫夜话的时候她听丈夫讲述中原的历史故事的时候。
那些故事中上阵打仗的男子,无一例外都是真正的贵人。
在俘虏她们的许煜显示自己男子身份的时候,察娢尔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投降了一位燕国中真正的贵人。
早在那时候,她就有了在这场燕国对阵草原王庭的战争为面前这位贵人立下大功,好让部落能在这位贵人麾下真正立足,让部落不再在草原上过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游牧生活,而是过上丈夫故事中讲的那种女耕男织的美好日子的念头。
而在在许煜问她以她们部落的人组建一支骑军的时候,察娢尔的这种念头就已经加深成了她接下来朝思夜想的目标。
无它,就是因为在她刚刚进入大帐是许煜随意的一问。
虽然在许煜刚刚问起的时候察娢尔虽然心中感动但他下意识觉得这种询问可能只是一种表演。
可在刚刚柴笛和许煜对话时她仔细想时突然发现这位大人没有什么必要对自己这个战败的阶下囚表演什么。
这不是表演,这是他作为上位者对自己真诚的尊重。
这种尊重,她察娢尔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感受过了,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尊重,还是在被现在可汗杀死的老可汗那里。
这是一个如同老可汗那样值得追随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