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吗？”李修问。

短短五分钟，这是杨戬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就算是再愚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

杨戬转过头，看向李修，短暂的沉默后，他说：

“我迷失了。”

不是疑问句。

更没有询问李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杨戬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出了推测的现状。

李修缓缓点头：“11分29秒前、4分37秒前以及2分9秒前，因为过于庞大的空间压强，你三度陷入到半无意识状态，就在这时，我们观测到了，你许愿诞生了新的生命体。”

首先，所有的许愿都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无意识或下意识的想法在愿望之都是不会形成愿望。

迷失最为显着的特征就是无意识的思绪会转变为愿望出现。

当然，如果仅是如此，李修不会如此紧张，过去杨戬就有类似的征兆，还无法断定他真正的迷失了，大不了多喝几杯绝望。

真正让李修选择过来的，是因为愿望之都内部，受到了迷失星球的干扰，所有人——包括拥有种种权限的李修——都无法正常许愿了。

“在当前环境下，唯一能够正常许愿的……”

杨戬指了指自己：“就是被迷失星球认可的「迷失者」。

我明白了，等下我会离开愿望之都，尽可能朝反方向飞行——趁我还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之前。”

李修哑然：“你以为，我找你过来，是为了赶你走？”

“不，不是你赶我走，是我主动要离开。”

杨戬视线中满是认真与笃定，仿佛不是在诉说自己的命运：“我不能留下，「碎星计划」太重要了，不能有半点风险。”

离开愿望之都意味着他要留在迷失星球内部，一旦碎星计划开展，毁灭的力量会将他与这颗星球一起杀死。

杨戬自然知道这点。

但他从来不畏惧死亡。

无论是过去在天庭，还是现在面对李修，死亡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一种解脱。

李修摇摇头。

杨戬微微皱眉：“你现在是船长，不能被内心的情绪操控，作出错误的判断。”

“不让你走，不仅仅是我的情绪，也是老张推演出来的最好方案。”

李修指着愿望之都前行方向尽头，隐约可见的一个建筑物轮廓。

“我们需要一位清醒的迷失者。”

以目前空间密度的变化，当愿望之都抵达核心区时，体感的空间变化将无限趋近于零。

老张的测算中，这个过程会持续18分钟。

18分钟后，远离核心区域的愿望之都会在感知中渐渐“加速”，最终恢复到正常的速度。

然后就是，引爆毁灭炸弹，离开迷失星球。

李修说：“这十八分钟，对于相对静止的我们来说，是随时可能遭遇危险的时间，也是我们的探索时间。”

李修望着核心区逐渐清晰的建筑物轮廓。

上面有一个木质的牌子，写着一行字：「迷失康复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