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道轮回盘中。

天神、修罗、人间、畜生、饿鬼。

直到最后的……

地狱道。

李修变得无比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然而，虚弱的另一面就是敏感。

他对死亡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就像是重感冒的患者，别人稍稍触碰到他的皮肤，就会感到刺痛一样。

李修终于能够看到那只手。

那是一只瘦削、狭长，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的手，它呈现反关节的姿态，手掌更为狭长，有六根手指，骨节分明。

手臂和手背上都长有红色的长毛，长毛随风蠕动，如同蠕虫，又如同海中的水草。

唯独它的掌心没有毛发，呈现诡异的肉色，散发阵阵象征着死亡的异香。

李修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的味道……

如此甘甜。

他被这只手一把握住。

李修没有挣扎，闭上眼，仔细品味着死亡的味道。

空间被撕裂的感觉出现，李修再次脱离了历史长河，但这一次，他不再是站在历史长河之上，俯视人类诞生以来的历史。

这只手把他向着河水的底部拖去。

李修穿透了河床，名为「历史阴暗面」的沙粒摩挲身体，带来无尽的痛楚。

他不断向下，视野渐渐被黑暗所吞没。

直到某一刻，沙粒摩挲感骤然消失。

李修睁开眼。

这是一片由「死亡」构成的空间，历史的碎片在空中漂浮。

碎片中有失败者的悲叹、有暴虐者的怒吼，更多的，还是在历史长河中被掩埋、被牺牲无辜者的沉默。

“救救我……不，杀了我……”

熟悉的声音出现。

李修顺着声音看去。

不久前被他击杀，坠入地狱道的恶咒，以碎片的形式洒在地上。

明明早已看不出半点原样，可当李修看到这些碎片时，他心中自然而然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碎片？”

眼前的碎片给了李修浓浓的既视感。

他想起了拉斐尔在地府·十八层地狱中找到了灵魂碎片，对比碎片上的咬痕……

一模一样。

「它」。

那个由「开智计划」所制造出来的怪物。

李修看向握住自己的手，视线沿着手臂向后看去，这条手臂像是能够无限延伸一般，向后不断蔓延，直到钻进大片的阴影当中。

李修眯起眼向其中看去。

似乎感受到了李修的注视，阴影中亮起了两颗猩红眼睛。

啪嗒——啪嗒——

湿漉漉的脚步声自阴影中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细微的喘息声。

李修静静凝视着阴影的方向，蕴含浓郁死亡气息的阴影开始了翻滚，地上，被撕成碎片的恶咒发出了恐惧的呼喊：

“快杀了我！李修！快！别让它过来！”

无法想象，由「我」诞生出来的恶咒，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的惊恐。

李修根本不理她，轻声说：“别出声，让我好好看看。”

死亡阴影被撕开。

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浑身长满了红色毛发的怪物自阴影中走了出来。

最吸引李修注意的，是它头上，一圈耀眼的光环。

他在其中感知到了极为熟悉的波动。

似乎是感知到了李修的轻视，怪物发出一声怒吼，抓着李修的手掌猛地用力。

但下一秒，它就发现。

掌心中的李修消失了。

不，没有消失。

怪物眼球下移。

李修就站在它鼻梁之上，融合了死亡规则的黑色阴影，源源不断的融入到他的身躯中，虚弱的身躯迅速恢复到巅峰状态。

他强硬的闭上了怪物的嘴巴。

李修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说了，别出声，让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