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看到了不少尸体。

皮包骨，又得干脆只剩下骨头，没有半点水分或肉。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总算是看到了「活人」。

李修也不知道把他们称之为「人」是否合适，他们一个个瘦削，唯独肚子很大，眼球凸起，看起来像是鬼多过人。

他们正在为了一块腐烂的肉块而争斗。

厮打中，其中一人不小心被打破了头，乌黑的鲜血流了出来。

受伤的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他赶忙用手接住血，往嘴里送，还没喝两口，原本互相殴打的人群放弃了彼此的对手，一股脑的扑上来，开始舔舐、吮吸伤口，试图从中吸出更多的血。

很快地上又多出一个尸体。

人们分食肉和血，不亦乐乎。

忽然，他们发现了靠近的李修三人，视线在李修身体上转过，眼中满是欲望。

最为纯粹的食欲。

可是没人动手，他们拿着各自的血肉缓缓离开，直到消失在了沙漠起伏的沙丘后面。

如来叹息一声：“所谓地狱，不过如此。”

李修说：“地狱的环境可比这好多了。”

如来缓缓点头。

他之前没有出手。

因为这不是救下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若是不能从根源上解决，救一人和杀一人，并没有多少区别。

如来眼中是无尽慈悲，十二因缘的荧光在手中盘旋，他说：“哭厄就在前面，不远了，结束这场悲剧吧。”

三人再次前行。

李修能感觉到，注视一直从背后传来，不是来自哭厄的注视，而是之前干瘦大肚子的土着。

他们想要吃了他。

“可悲吗？”如来忽然问。

李修点点头。

他刚才看到了，那群似人似鬼的「人群」当中，有的人还带着眼镜，有的身上有纹身。

纹身内容是一家三口。

看得出，在灾厄降临前，他们也是一群文明人。

他们有自己的爱好、追求和家庭。

他们的文明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可现在，只剩下了沉浸在进食本能、畏惧死亡的动物。

“这就是所有生命体的本质。”

如来说：“高尚和美好，终归是少数，更多的人——无论是在蓝星，还是在这片即将死亡的宇宙——面对苦难，最终会暴露心中的「恶」。

我的理想，就是请神明降临后，利用灵魂升维洗刷人们心中的善恶观，再用「佛」的思维理念，让大家能够掌控自我。

人人皆是圣人，人人皆是「佛」。”

如来看向李修：“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真正的永恒涅盘。”

这是如来第一次正式的向李修表露自己的理想，放在过去，李修或许会嗤之以鼻，可现在……

望着茫茫荒漠，以及背后跟随一路的视线。

李修心中百感交集。

“滴滴滴——”

追魂腰间的侦测装置发出警报。

“我感知到哭厄了，就在前面！”

他指着一座沙丘。

三人走过去，站在了沙丘顶端，视线尽头是一座充满了废土风格的城镇。

城镇中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似乎整个城镇的人都来了，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桶子、碗、杯子，李修的目光顺着队伍向前移动。

他看到了城镇中央立着的十字架。

一个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岑岑鲜血沿着十字架不断落下，落入桶子、碗、杯子中。

人们在排队买血。

“那……就是哭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