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澜儿,这才过门一日,便晓得到我这里请安,她呢?过门一年多了,肚子不见大不说,连我这上院的门都没进过几次!他们李家,真是极好的教养!”
刘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全然忘了,当初是她嫌弃李若丧母长女的身份,说是怕李若来的多了,弄污了她这院子里的福气,因而不肯叫李若过来请安。
顾遂远幼年时候没了爹,刘夫人一手把他和妹妹拉扯大,他一向是个孝子,闻言,哪儿会有不同意的,只道:
“我过去和楚楚好好说一声,晚上,叫她过来向您赔罪。这事儿,便先如此,可使得?”
刘夫人哼了哼,到底没驳了儿子的话。
顾遂远安抚好了刘夫人,提脚要往李若的流光院过去,人还没出正院门儿,那厢就听得一声娇滴滴的表哥自身后传来。
顾遂远转头望去,只见一身簇新桃红缠枝袄裙的杜澜儿袅袅娜娜的追了上来,“表哥,上回,是瓶儿那丫头犯浑,才害大奶奶伤了手。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是,我想和表哥一道过去,给大奶奶赔声不是,否则,我这心里头,怎么都安生不了。”
杜澜儿生了一副小家碧玉的容貌,哭起来,端的是弱柳扶风之态,顾遂远心疼地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捏了捏她的柔荑,“是那丫鬟的错,倒是叫你受苦了。”
杜澜儿含泪摇头,满心满眼都是顾遂远的脸,怯生生地道,
“大奶奶想必是因着我,才那般闹起来,表哥切莫和大奶奶争执。
我能得个安身立命之地,都要多亏表哥和姨母垂怜。若是因着我,叫你们夫妻不睦,这真真是极大的罪过。”
顾遂远思及昨日李若带着冷意的眼神,心头便是一痛,连澜儿也知道体谅他的苦楚,怎么楚楚就非要同他闹呢?他们明明可以好好过日子的,楚楚,委实太不该如此了!
顾遂远心底对李若存了气,进到流光院里,脸色比平常更沉了些。
李若半躺在床头,额上还敷了白帕子,对顾遂远那通之乎者也的孝道之论,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伯母叫她稍安勿躁,别冲动行事,她便干脆装病,任凭顾家和这个杜澜儿自个儿折腾去。
听到顾遂远想叫自己去给刘夫人赔礼道歉,还想叫自己明儿一早去正院立规矩,李若唇角的笑意越发冷淡,“我病了,病得动不了。怕过了病气给夫人,我便不去了。”
顾遂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是一阵心疼,“我早告诉你,不必为了那些事儿操劳,我心底只有你一个,你这般折腾,岂不是为难自己?”
李若没看他,目光落在一旁垂眸侍立的杜澜儿身上,顾遂远那话一出,杜澜儿便捏紧了手中的绢帕,可见,这话对杜澜儿来说,该有多大的打击。
李若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我乏了,大爷带杜姨娘下去吧。至于赔礼和请安的事,就罢了,省的我过了病气给夫人,到头来,夫人也是遭罪。”
顾遂远只当她还在气着,耐心磨到了临界点,懒得再劝,只说了句你好好歇着,这就领了杜澜儿一道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