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绿玉出去老太太那边打探情况，金枝回了自己屋子里换洗，红袖也跟着老太太那边的婆子学新的花样子去了，这会儿，这屋里只有她一个。

李若瞥了眼跳动的烛火，想了想，放轻了声音，“善胜？”

几乎同时，一道欣长身影应声而出，直愣愣杵在李若跟前，“娘子有何吩咐？”

李若被他唬了一跳，身子往后仰了仰，一手拍着胸脯，一手指了指边儿上，示意善胜站过去，他那么大一个，把光全挡了，只留个影子笼在她身上，李若差点儿被这团忽然出现的影子给吓坏了。

善胜默不作声往李若指着的地方挪了两步，也不抬头，只垂首站着等吩咐。

“你和白鹿，还真是不一样。”李若还有些后怕，拍着心口缓了缓，这才抬头看向善胜，“西郊行宫的事儿，你可接到了什么消息？”

“世子爷只让属下告诉娘子，万事周全，请您莫要担心。”善胜依旧垂着头，话却说得恭敬万分。

李若顿了顿，善胜和白鹿不同，没有陈集的吩咐，想来他也不会多说的。她真是糊涂了，怎么把这人叫出来，李若心底暗恼，须臾，才颔首说道，“我知道了。世子爷那边，若是有什么，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属下明白。”

那一大团黑影子退下去，李若才仿佛松了口气儿，拍着胸脯摇摇头，不行，善胜这也太严肃了些，还是白鹿好说话些，等过两日，得和世子爷提一嘴，让白鹿回来才是。

这天夜里，上京城凡是有点儿身份的人家，都是一夜辗转难眠。

直到亥时过后，西郊行宫里依旧一片灯火通明，冯骈得了皇帝吩咐，走出来招招手，示意那一圈儿被罚跪的都回去歇下。

青犊赶紧地扶了陈集起身，那头百辟领着人抬了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板子，俩人合力把陈集抱上去躺好。

陈集一路龇牙咧嘴，挤眉弄眼，哭是哭得挺大声儿，眼泪却不见半滴。

不过，光听这声儿，就已经够震撼了。

李峥被自个儿小厮搀起来，听着陈集那由近及远，却越发高亢嘹亮的嚎叫声，嘴角上下抽了抽，这位世子爷的脸皮，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不过轻轻打了他几下，凭陈集的身板儿，哪里就能疼成那样了？亏他还说自己在幽州如何如何厉害，这会儿怎么一击就倒！

就算是他们原先说好要做戏，可他这戏，也未免太过了些。这厮，是存了心想在四妹妹面前耍苦肉计是吧？

他绝对不会叫这人得逞的！李峥咬紧牙根，哼了哼，顺着小厮搀扶，一瘸一拐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