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总说,何为孽嬖?什么淫妒应惑,不过都是后世编出来的一顶黑锅罢了,你那酒池肉林,岂是妲己一人能造的?归根结底,不也是纣王自个儿做的决定?
到头来,全怪罪到女人身上,实在怪罪不了,便编了个什么狐狸精的事儿来扣帽子,总归,男人都是被人忽悠的。
至于贤明传?丁老太太一听就摇头,痛责自身以谏宣王,听着是好一出感天动地的戏,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明事理的人可言?你罚自己,叫自己吃苦受累,到头来,人家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受苦的只有你自个儿,感动的也只有你自个儿。
外人顶多感慨一句,那是个傻子!
这些话,打从李若与顾遂远义绝之后,丁老太太就不止一次与李若说过。
嘉和郡主的性子,大约和丁老太太很是合拍。
果然,丁老太太听完便是一愣,片刻后,才大笑起来,连说了一串儿的好字:
“.....单从她这段话来看。这位郡主便是个极为通透,又胆大心细的。只说这话,多少年,那么多圣贤之辈,谁能说得出来?你呀,也该和她一道学一学,我一向不惮以什么闺阁规矩拘着小辈,咱们女子也不该只困在这后院里,后院要打理,前头的事儿,怎么就不能打理了?
男子能做得,没道理咱们就做不得!就说这生意,从前,我刚接手西府生意的时候,不知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到头来,这上京城里,光说做生意这一块儿,能与我一较高下的,又有多少?”
丁老太太看着李若,眯着眼睛笑起来,
“光凭她这话,她这人,便值得相交一番。你与她一处,老祖宗也放心。”
“郡主人确实很好。”李若眨眨眼睛,笑着接了话。
丁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不仅是好,她那份处事不惊的态度,你更应该学一学。外头怎么说她的?她养面首那些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她却半分怯没漏,该做什么,照旧做什么。
你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受旁人影响,别人说一句不好,你心里头,总要琢磨许久。这点,你该和郡主好好学一学。”
李若慢慢点了点头,“老祖宗放心,楚楚明白这个理儿。”
丁老太太笑着搂了李若在怀里,摸摸她的鬓角,“好孩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元宵节前一日,上京城各世家便开始在马行街东头置办各家的灯棚,今年各地遭灾,前儿个早朝时候,皇帝还为赈灾一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散了朝,便勒令后宫嫔妃以身作则,节俭着过日子。
这一番上行下效,上京城各世家自然不敢不从。什么金银首饰全都卸下来,不敢再戴。
照理,这元宵灯会也不该办了才是,可那位重阳道长又发了话,说元宵节是各路神仙表书国运之时,若是太冷清,只怕会叫老天觉得不好,到时候,恐怕会牵连了皇帝。
这话一出,这元宵灯会便再取消不了,皇帝发了话,说是今年宫中不出银子了,只让各世家量力而行,莫要太铺张,但也不能太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