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应声退出去,片刻,一脸愁容的白夫人和陪着小心的杨三奶奶前后脚进了屋子,照规矩给燕王妃见了礼。
李若站起身,朝白夫人微微屈了屈膝,这就又坐了回去。
燕王妃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们二人的礼,婆子搬了椅子过来,燕王妃略抬了抬下巴,“坐吧。”
杨三奶奶没敢坐实了,屁股只搭了小半截在椅子上,眼睛一会儿瞧瞧嫡母,一会儿又瞧瞧燕王妃,眼底担忧掺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只恨不能扭头就走。
可她走不得,今儿个,她敢走,回头嫡母就敢把她的嫁妆都给要走!
这老不死的,当初给她那些陪嫁,原来都还留了后手,她陪嫁里大半铺子田庄的地契,如今都还填着这老不死的名儿,若是她不肯跟白夫人一条线,她那些嫁妆,就得吐出去大半儿。
杨三奶奶一想到那到了自己手上的东西还得被拿回去,瞬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真是,也不知沾了什么霉运,原以为三爷有个差使做着,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谁想到,白家居然惹上了那上京来的刺史,这会子,带累的她和三爷都跟着忙里忙外.......
杨三奶奶颓自在心里头抱怨着,身边儿的白夫人朝她使了几个眼色,她全都没看见,白夫人没法子,只得自己先哭上了。
“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才不得不来叨扰王妃。那位上京来的刺史大人,扣了我娘家的货船和人,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愣是没个定论。我们白家,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这么些年,幽州不少大灾小难,白家也给捐了不少银钱米粮,不说功劳,这苦劳总归也是有的。
如今这位王刺史,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拿了人,又扣了我白家的货,这不是,往我白家头上泼脏水吗?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我听了都觉得受不住,更不用说我们家老太太了.......”
白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地连串儿落下来,“那么大把年纪,这两日愁得连饭都吃不下,每日里,就靠药汤吊着,床都下不来,小半个月,就瘦得不成样子!我这个做女儿的,真是,抓心挠肝儿一般的难受。
多看一眼都觉着心里头疼得紧......”
白夫人哭得稀里哗啦,却是半点儿也不耽误说话,这字字句句都说的清清楚楚,半点儿也不磕巴。
燕王妃出了一张牌,斜眼扫了下那头哭得正尽兴的白夫人,慢慢儿道,
“确实可怜得紧,这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该操心这些,照我看啊,也是你们做子女的不孝。这些外头的杂事,怎么好说给老人家听,平白惹老人家担心嘛!”
白夫人噎了噎,一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在那儿,眼泪儿还挂在脸上,一张脸憋得如猪肝一般红。
杨三奶奶瞪着眼,视线在燕王妃和白夫人之间来回转了不知几圈儿,瞅着白夫人那脸色,心头猛地一跳,一时竟不知该做点儿什么说点儿什么才好。
王妃这话,可真是半点儿也不给人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