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公子顿了顿,“世子夫人祖籍,是凤阳?”
“对,就是那个,凤阳李氏。说起来,也算是大族了,就是后头出来的后辈顶不起事儿,这两年,大不如前了。”万年先生摇着扇子,一面说一面叹了口气,这几年,大不如前的世家,又何止李家一个?
就说那刚调任幽州刺史的王荆,不也是出身琅琊王氏吗?
都说王谢世家,千百年传承,可他瞧着,这王家,如今早没了当初那种世家风范,放眼望去,只剩一地污浊。
“凤阳李氏呀。”无咎公子坐直了几分身子,眼底带笑,“确实是个不错的。”
“是挺不错,就是后头传下来的男丁,没几个能成事儿的。那丫头倒是性子好,只可惜,也没法儿一个人顶大梁,只能说,时运不济,这世间万事万物,总有起起伏伏,这李家,也到了该往下落一落的时候了。”万年先生低低道。
他这番话,是说李家,但也不单单指李家。
“所以才说,如今,需要一番大变动。”无咎公子望向万年先生,“老师之前派袁大哥跟过去,是因为这位世子夫人,还是因为明敕兄弟?”
“都有吧。陈明敕虽说冲动轻狂了些,但这大事儿上,也还算难得的是非分明。至少,他眼底能瞧见底下受苦的人。”万年先生搓着手上的花生,语气感慨,
“我是没想到,燕王那样唯唯诺诺的人,倒是能养出这么个万事往前冲的儿子来。”
无咎公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音陡然一转,“那老师觉着,明敕兄弟,可当得起老师的信重?”
万年先生扬了扬眉毛,“信重这回事儿,压根也不存在。我若是不肯和他合作,一开始便不会叫袁立过去了。这会子,不肯的不是我,而是四九城那些人,我虽说能在他们当中说得上几句话,可到底,不能代表他们所有人。
袁立是他们那些人里头,最倔的一个,若是他肯低头,这事儿,便妥当了。若是不肯,只怕,还有得磨蹭呢。”
说到这儿,万年先生耸了耸肩,“如今,这关键可不在我身上,端看陈明敕那小子能不能说服袁立了。”
但凡陈集能叫袁立动了心思,那之后的事儿,也都是水到渠成,再简单不过了。
无咎公子点了点头,炉子上的酒早已经热得好了,放在边上晾了半晌,这会儿正是喝的时候,他拿棉帕子垫了把手,将酒壶拎起来,倒了一杯,推到万年先生跟前,
“老师从前教我良多,我如今,也算是学有所成。想随老师一道,改一改这混乱世道,还天下一片太平清静,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万年先生闻言,只惊得从竹椅上跳起来,手上的那杯酒尽数洒了出来,淋了他一身,这会儿,他却顾不得这个,只瞪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瞧着无咎公子,
“公子这是?此事可开不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