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倒是觉得,大官都比较好说话,就是底下的小官......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梅远重重点了两下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位胡兄,真是和他不谋而合、如出一辙!
“胡兄这话......看来,这幽州生意场,也不大舒坦。”梅山叹了口气,真是各有各的难处。
“这幽州商贾瞧着都还好,起码,比咱们那边要好些。到底有燕王坐镇,寻常人轻易不敢放肆。”
梅盛插了一句,这两日,他们在幽州和那些商户接触,人家就算是小门小户的生意,也远比他们过得潇洒自在。
哪里像他们,天高皇帝远的,官员沆瀣一气,没有一个敢出来替他们这些人发声的,一来二去,他们可不就成了人人都能欺负的对象了?
“只是面上看着好罢了。实际上,燕王,也是天边边儿的角色,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真有点儿什么,总不能指望人家低头来看。”陈集摇了摇头,顺带着叹了口气。
边儿上的梅远一听这话,霎时就坐不住了,方才梅山给他使的眼色,尽数被他抛之脑后,只连连点着头,说道,
“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什么王爷大人,咱们这种人,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凡土脚下泥,得了空低头瞄一眼那都是好的,若是没空,谁管你死活?有些更畜生的,直接和人勾结了,里外应和着,一道坑你的银钱,你能说什么?福州那几个,不都是这样的!”
“喔?”陈集一脸好奇,却又不便往下追问的模样,这一声“喔”说完,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并非有心追问。
“没事儿,这离得远得很,谁能知道!”梅远直接转过头,不去看拼命朝自己使眼色的梅盛,只朝陈集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些。
“这.......”陈集瞄了一眼梅山,一副不知该不该听的模样。
梅山抓了两下大胡子,极无奈地道,“你说吧,你说吧!”
这会儿若是不叫他讲出来,发泄发泄心头的怨气,回头,老三指不定会在外头怎么闹脾气呢。
哎,他这一回,是当真不该把老三带出来。
陈集一脸好脾气的笑了笑,顺势俯身过去,凝神听着梅远说话。
“咱们那边做生意的,每一个月,就得去市舶司查一回总账,这是一惯就有的规矩,本来,也样样都好好儿的。
从四五年前开始,市舶司那边,调了个姓贾的过来,统了大权之后,就不对劲了。
那姓贾的,仗着这个名头,大肆敛财,但凡是不给他孝敬的,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扣上各种名头,直接被市舶司那边扣下,赔银子都是小事儿,更有严重些的,全家上下都得被抄!
就这四五年里,福州倒了不知多少商贾,其中,有一户,是福州的代家。
代家,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他们家,祖上是靠一条船起家的,后头在海上偶然得了机缘,发了财,也没忘了根本。
每年里,施粥布善,都是常有的。福州百姓提及代家,满口都是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