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么大。”万年先生收回手,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嘴巴里嘎巴嘎巴嚼了,瞅着洪清道,
“大齐各地,能吃辣的地方多得很,可要说这爱吃辣的,也就宁州青州这些,甭管怎么算,都没有福州。”
洪清点了点头,“宁州这些地方,天气阴湿,吃辣倒是常事儿。”
福州当地,可没有这些传统。
就连梅山兄弟几个,也是不怎么吃辣的。
倒是那个刘老头,说是土生土长的福州人,可偏偏说了一口没有福州口音的官话,又吃着辣,这点,怎么看怎么奇怪。
万年先生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眼睛眯起来,觑着洪清,“所以我猜,他是青州人士。”
“如何说得?”洪清这回是当真来了几分兴致。
“虎子说,刘老头从前不是跑船货生意的,是给人做大管事的,极有头脸。还说,他和主家,好的跟一家子似的,祖辈上就在那儿伺候着了。”
万年先生用手沾了沾边儿上凉透了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代’字,“上船前,我找人查过,福州上下那些商人里,是能吃辣的地方过去的、还混出了几分名堂的,只有这家。他们家,祖籍青州。”
洪清望着桌上那歪歪斜斜、很快就干涸的‘代’字,眼瞳不自觉缩了缩。
福州代家,这不就是,被姓贾的官员祸害了的商户家族吗?!
他咽了咽口水,忍下心底的激动之意,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儿,见无人在意他们,这才低低道,“此事,可写信告诉世子爷了?”
“等查明了再传信,现在都凭我一个猜测,传过去,若是有误,那小又得上蹿下跳。”
万年先生嘴角往下一撇,视线往后头一挪,顺势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一脸失意地洪清碗里,
“得了,少想些有的没得,咱们这一趟,还有得操心呢,等进了福州,什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能查清楚了。”
店里热闹非常,吃酒说话声片刻不停,门口插酒旗的石柱边儿上,一个半大小子两手揣在一处,抻长了脖子往里头瞥了好几眼,看着万年先生和洪清大快朵颐吃完了一碟子牛肉,又叫人加了一碟子,一时只饿的连吞了好几下口水。
哎,里头人多,他又挤不进去,倒是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反正山大哥只叫看着他们的去处,这会儿既然看到了,他也能走了吧?着半大小子犹豫片刻,终归还是抵不住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两手捂着肚子,转头一溜烟儿跑了。
待是在另一家饭馆儿里找到梅山几个,这小子连话都顾不上说,先狼吞虎咽吃了两个大肉包子,才顶着满嘴的油,一边嗦着手指头,一边叽叽咕咕把看来的消息说了说,
“我瞧他们倒是挺正常的,进了城,也没乱窜,找了铺子坐下就吃饭,还知道找那种当地人爱去的小铺子,人多热闹!我都挤不进去呢!”